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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冷落

雪院,這個林一席五年來只敢在夢中駐足的地方。

門開芳杜徑,室距桃花源,終年不落雪,梨桃四季開。

穿過迷障竹林后再隨著白玉石階上天鸞峰,未到峰頂便可見花瓣如雪般飄落,若非仔細觀察,根本難以分清哪里是白玉石階,哪里是花瓣覆蓋的土地。

雪院不大,只有一座主殿和一座偏殿,皆由迷障竹林的柱子構成,布置極為簡單。

主殿有三間屋子,一間是鳳休的起居室,一間是書房,還有一間是待客的大廳,偏殿有兩個屋子,一間是林一席曾經的起居室,另一間則是連帶著廚房的待客廳。

在偏殿和主殿的相交處有一片菜地,里面種滿了花生,每每鳳休從山下帶回酒后都會親自做上一鍋的炒花生,十分的解饞。

偏殿對面有一棵巨大的桃樹,據說已經活了上萬年,不知被施了什么法術,四季常開,卻從不結果。

鳳休常常躺在樹干上睡覺,過著懶懶散散小日子,十分愜意……

只可惜到如今卻真應了那句“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林一席早就料到鳳休不會等他,拜師大會一散就扔下他自顧自地踏著云絲飛回了雪院,因此他不得不一步一個腳印爬上天鸞峰。

拜師大會結束四個時辰后,終于抵達雪院門口的林一席氣喘吁吁地望著眼前的一如往常景象,心思復雜。

鳳休此時正站在桃樹下背對著院門,一襲紅衣在如漫天飛雪的落花中格外刺目。

夏末的微風攜著絲絲涼意繞過她的青絲,削瘦的身形在寂靜的院落中顯得凄涼蕭瑟。

“師父,我——”

“不要叫我師父。”

鳳休直接打斷了林一席的話,快步向自己屋子走去,清冷的聲音不帶有一絲感情,似乎連些許憤怒都不愿施舍給這個剛剛拜了自己為師的徒弟。

“可是師父——”

“你他娘的是個聾子嗎!老娘說了你不要叫我師父!給我滾!”

在林一席的印象里,鳳休從來不是一個拘于禮節的女人,一切女性應有的美好詞匯除了長相方面,其余皆與她無關。

脾氣火爆、神經大條、胸大無腦、撒潑放刁,氣急了能做到不重復的罵上整整一天一宿。

她就仿佛是一只渾身利器的刺猬,提防這世間的一切,卻唯獨將那份溫暖的真心留給了她從小養到大的寶貝徒弟。

卻不曾想到這個“罪大惡極的白眼狼”最終背叛了她,將那顆赤誠火熱的真心碾成齏粉......

林一席不知該說些什么,只是靜靜地看著鳳休的背影,整顆心仿佛沉了下去,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就在鳳休一臉陰郁地準備關上主殿大門時,一直垂著腦袋的林一席突然大聲喊了句“對不起”。

鳳休先是神色微微一怔,隨后有些蒼涼地笑了一聲,自然而然地理解成這位少年是抱歉拜了自己為師,原本淤積在心口的怒氣似是消散了一大半。

畢竟這個少年是無辜的,逼迫她收徒的是那個臭老頭!

“主殿和偏殿不允入內,睡在哪里自己看著辦,雪院你可以自由出入,我不會教你任何東西,你也休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是。”

鳳休的皓齒緊緊地咬著嬌嫩的唇瓣,頭也不回便“嘭”的一聲關上了殿門。

無風無月,爍星寥然。

林一席獨自一人站在雪院的空地上,心里有些煩悶,腦海中全是鳳休失望和悵然的神色。

現如今他已不再是那個背叛師門的魔主,而是身份清白的江府少爺,未來還很長,鳳休終究會接受他的。

他在桃樹下徒手挖了個不過一尺深的坑,將被掩靈布裹著的擇木杖放入坑中埋了起來,又在上方畫了個藏物陣,最后用落下的花瓣遮了遮。

大功告成后,林一席站起身子伸了個懶腰,不經意間看到細嫩白皙的指尖竟然滲出血跡,其中還沾染了泥土。

他微微蹙眉,心里鄙視著原主以前的生活太過嬌弱,又忽然想到了跟著自己一起前來拜師修真的勾月,快步離開雪院,準備到修則院去看望一下這位小朋友。

與此同時,一位披著黑斗篷的男子正隱了身形藏在雪院外幾株修竹的竹葉之間,唇間含笑,一臉玩味地看著桃樹下的陣法,拇指上佩戴的紅玉扳指在月光下映出熠熠光輝……

浮玉山系共有五峰兩池,千山一碧,重巒疊嶂。

五峰相連,分別是天鸞峰、相思峰、皓覽峰、頓悟峰和浮玉峰,高聳入云,直插天際,每座山峰都有一到兩名掌座駐守。

兩池分別為天地靈氣池和浮清池,終年不枯,清洌可鑒。

修則院隸屬歷言門下,位于浮玉峰山腳,西側不到一千米處便是浮玉殿。

勾玉是這屆第二位拜師的門生,林一席便給他了一個自認為最好的選擇提議。

歷言門下弟子數量居六位掌座之首,雖然嫡徒只有十二位,但再傳弟子卻有近八十人。

所以修則院的占地面積比其他院落都要大上許多,光是供弟子休寢的房屋就有十幾間,大多都是兩人一間屋子,極少數為單間。

林一席問尋一路才打聽到了勾月的房間。

剛一入室,一股濃烈到令人幾乎暈厥的腳臭味撲面襲來。

勾月見狀連忙從床上跳了起來將他拉了出去,臉色慘白。

林一席一時難以從剛剛的感官刺激中緩過來,面色蒼白地問道:“你們為什么不開窗戶?”

勾月眨著無辜的大眼睛:“左屋的師兄不讓我們開,說是怕……怕被熏死……”

“豈有此理!”

林一席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他此生最厭惡畏強凌弱之人,倒要看看是那個不要臉的師兄仗勢欺人!

說話間,他已經一臉怒氣地重重敲上了左側屋子的門。

勾月自是攔不住,嚇得往后退了幾步捂了臉。

門才開到一半,林一席突然身形一怔,神色復雜地杵在了原地。

前來開門的正是林一席的老熟人——云流兒。

林一席壓了壓心底的怒火。

好啊,自我離開了浮玉后,云流兒這個小胖子真的是越發囂張了,連欺負師弟都學會了?

當初,他雖無法修習靈力,可憑著一身鳳休所傳的劍術和陣法,還有比筑基期的弟子還強的體魄,可謂是打遍了浮玉門生。

那個時候,六掌座藍木成若是聽到“林一席又”這四個字,都會臉色瞬間煞白,頭疼不已。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有一個誰都不敢惹,門主還一直毫無底線包容著的寵徒師父。

鳳休曾說:君子動手不動口,一動不動是王八,闖了禍,為師頂。

而林一席就因為這一句話,在短短十年里成為了浮玉門生的噩夢,同屆的他敢打,師兄師姐他也敢打,就連后來的師弟師妹他都下得去手。

倒也不是因為他性格張狂不分是非,而是因為在那個年齡段嘴賤欠打的人實在是層出不窮,從人人可欺成長為可欺人人,他所經歷的辛酸苦楚成為了日后強大的祭奠。

然而,若逢打架必有受傷,藍木成也頻頻告狀訴苦。

后來林一席也學聰明了,一旦想打架了就扣上比試的美名,浮玉日常比試只允許使用統一的木劍,不得使用法器和運用靈氣,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件好事。

在林一席的言語刺激下,不少人礙于面子自甘接受挑戰……

因此,在一次次比試的圍觀人群中,總會出現一些仰慕林一席的人,最為黏人的就要數小胖墩兒云流兒了。

云流兒是林一席的下一屆師弟,也是從他那一屆開始有了“云字輩”這一說。

林一席初見小胖子是在他同阮見應的比試上,阮見應是同屆門生中唯一一個劍術和他不相上下的人。

那一場比試整整持續了將近三個時辰,直到最后兩人的劍身同時斷裂,才結束了這場平局之戰。

而斷裂的原因,便來自于這個煽風點火了將近三個時辰都不帶停嘴的小胖子。

比試一開始,云流兒等人便在浮清池一側的觀戰臺上圍觀了,他和阮見應都是歷言的嫡傳弟子,比試還未開始,便聽他在一側扯著嗓子大喊。

“阮師兄削死那個不自量力的家伙!師兄必勝!”

林一席與阮見應的實力一直平分秋色,打了一個多時辰還未結束,許多弟子也都看疲了,陸續紛紛離開。

唯獨這個小胖子還在一旁喊:“師兄你怎么回事啊?怎么氣勢越來越弱了?師兄你可千萬別輸給這個家伙啊!”

全力以赴地打了一個時辰,若還是氣勢滿滿那才是真見了鬼,可阮見應與林一席在好勝這點上又驚人的相似,聽完他這一番,打得更加起勁了。

兩個時辰過去,眼看這太陽馬上就要落下去了,觀戰臺上僅剩下云流兒一人。

若是在以前,他二人定會商量好了收劍平手,畢竟在不使用靈力的情況下持續對抗兩個多時辰,神仙也都快沒了力氣,可這云流兒卻又在這個時候又大喊。

“師兄你別總是擋劍啊!師兄你倒是出擊啊!誒師兄你的手怎么都哆嗦了?沒事師兄,林一席都快站不穩了,你可以贏的!”

于是,二人皆用力一揮劍,兩劍相觸直接斷裂,而林一席和阮見應最后也累的直接扔了斷劍癱坐在地,齊齊地瞪著跑上前來的這個小胖子。

“林肆,你說、殺了師弟,師父會怎么罰我?”

阮見應面色通紅喘著粗氣,偏頭問林一席。

林一席有氣無力地回道:“肯、肯定會被、胖揍一頓、扔出浮玉,不過若是我、那就不一定了,因為、因為我師父,咳咳……我師父肯定會護著我。”

云流兒聞言停住了腳步,顫顫巍巍地說道:“師、師兄,你不會想殺我吧……”

“經此一戰,我對你,印象極深……”

阮見應一臉怨氣地盯著眼前這個小胖子,撿起身邊的斷劍,無力地一扔,正好撞在了云流兒圓鼓鼓的肚子上。

云流兒立即嚇得跑走了。

日月當空,晚霞與孤鶩齊飛,比試臺上回蕩著林一席與阮見應爽朗不絕的笑聲。

第二日,云流兒便開始和跟屁蟲一樣跟著林一席,一方面是真的很崇拜他,另一方面就是遇到阮見應時可以躲在他的身后,把他當成可靠的保護傘。

歲月白駒過隙,此時的云流兒依然是個小胖子,臉蛋粉粉嫩嫩的讓人看著就想捏一捏,比起五年前林一席最后一次見他時高了不少,神色上少了幾分稚氣,多了幾分穩重。

“你們是誰?有什么事情嗎?”云流兒打量了林一席一番,“你也是新來的弟子?為何不換浮玉的衣飾?”

林一席還未回答,只聽云流兒身后一個瘦瘦高高的少年探了半個腦袋,滿目驚訝。

“流兒哥,這就是那位上午拜了二掌座為師的江亦邪,還有拜了阮師兄為師的勾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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