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是你？”

聶洱的話興許讓人摸不著頭腦，楚又瞬間了然。

“為什么。”楚又坐了下來，臉和聶洱貼得很近，近到聶洱能看見楚又綠色眼眸里倒映著的自己有些錯愕的臉。

楚又微微嘆氣，他復又起身，道：“因為宿命。”

“宿命？”

“對，宿命。”楚又點頭，“無論是一千年前，為清除附身在劍靈身上的控巫術，防止魔念逃脫而進入炙火森林的方家一族，還是一千年后，為融合你而存在的我，我們方家世世代代都是為了魔始而生。”

聶洱與顧梁歌又驚又愕，“楚又，你，你……”

“我是如今方家的唯一的繼承人，楚又不過是掩飾真實而存在的一副皮囊與名字罷了。”

聶洱想起什么，道：“楚又，山雨老人曾說，有一隱藏于人世的家族，難道是方家？”

“是。”楚又道：“方家必須隱匿于世。”

顧梁歌心中震驚，好一會，他冷靜下來，道：“楚又，你方才說的融合是何意？”

楚又道：“自從劍靈入了聶洱身體，想必聶洱氣息紊亂，時常發作，痛不欲生。”

顧梁歌點頭，忽然，他猛地抬頭看著楚又，“楚又，你，你該不會……”

“如你所想。”楚又道：“世間沒有任何一種力量能夠在人的體內融合，哪怕他們能同時存在，聶洱前世為萬靈體，機緣巧合下，被劍靈附體重生，魔氣和靈氣在他身上存在。”

“聶洱體內的靈氣和魔力看似能夠融合，一切只是假象，魔力不斷侵蝕他的一切，他的壽命也會因為壓制魔力縮短。”

“司空鎮上，如果沒有陳元將你融合的靈力和魔力打回體內，此刻你不過一具尸體。”楚又說著輕嘆了口氣，“想來，靈與魔融合，是當時陳元為你想到的能讓你活下去的唯一方式了。”

聶洱想起前世，默默垂下眼眸。

楚又繼續道：“聶洱，你是萬靈體，而我是黑身。”

聶洱抬頭，“黑身？”

楚又點頭，他伸手向上虛虛一握，“世界上所有的東西，一旦遇見黑色，便會被黑色融合，擁有這種體質的人，便是黑身。”

聶洱與顧梁歌沒想到還有此層緣故。

“方家族長世代皆是黑身。黑身能融合萬物，方家必須隱匿，否則出世的黑身，不過是一塊箭靶。”

“魔始并不可怕，魔念也并非不可消滅，可怕的是人的欲。因為魔的蠱惑，被加劇放大，倘若滅了魔，又對世人加以引導，這人世便能少了許多殺戮風雨。”

楚又道：“方家世代為了消滅魔念而研究種種方法，以身為爐凈化魔念也好，煉制靈器滅魔也罷，終究不是治本之法。因為魔始一直都在。”

話至此，楚又看著聶洱，道：“直到一千年前，何熙出現。”

“他創造了玄火神鬼令，同時踏遍四大洲，尋天地四大靈寶鑄梵天劍。”

“劍誕生了劍靈，那是天地間最純粹的力量，配合玄火神鬼令，便能將魔始誅殺。”

“可劍靈被魔始侵染，何熙自身靈能也給了方生一半，是以與魔始的對戰中，失去了一半劍靈的梵天劍，失去了一半靈能的何熙不敵魔始，最終何熙以自身血肉封印魔始。”

顧梁歌不禁問道：“楚又，何熙作為最強大的除妖師，也敵不過魔始，聶洱該如何對付他？”

“炙火森林中，聶洱得了何熙幫助，體內劍靈合二為一，可魔氣在他身上存在已久。”楚又道：“縱然是萬靈體，不同的氣源不過是存在，而不是融合。現在要做的，是徹底驅除聶洱身上的魔氣，還有將劍靈的靈力徹底融合后，徹底變成聶洱的力量。”

“劍靈一旦融合，聶洱，你會知道如何對付魔始。”

聶洱道：“該如何做？”

楚又手掌伸出，在離聶洱臉龐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

“不是現在，聶洱。”

楚又的聲音低低沉沉的，極具蠱惑。

“楚又……”

聶洱覺得自己的眼皮開始打架。

“好好睡一覺罷，聶洱。”

無邊的困意襲來，聶洱合上了眼睛。

“楚又……”

“阿梁，魔始沖破封印，長元大陸陷入人人皆會成妖成魔的時候。”楚又道：“妖也好，魔也罷，聶洱身上存在的劍靈氣息，對他們來說，危險又致命。”

楚又的指尖在聶洱額頭輕點，一道金色光芒沒入了聶洱額頭內。

“沒有任何妖魔，愿意死在梵天劍下。”楚又轉身，看著顧梁歌。

顧梁歌瞬間明了，只覺得身上寒意乍起。

“便讓他好好睡一覺罷，以后，他要走的路，還很長。”

顧梁歌看著聶洱沉睡的臉龐，又看了看楚又，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也只好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