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卿月起身，“誰呀？”

“小月姑娘，是我。”

“武先生。”

西卿月開了門，武鋒便把手中的本子遞給陳元。

厚重的本子，邊緣微微卷毛，想必武鋒常常翻閱自己記載的除妖記錄。

打開本子，映入陳元眼簾的是一行行的工峻嚴整的字——

三月一日，死者兩人，周土，黃珍，系玄霜國司空鎮人士；

三月三日，死者三人，李一，張而，陳康，系玄霜國司空鎮人士；

……

陳元認真查看，西卿月和武鋒靜靜坐著。

掀著本子的陳元的手忽而一頓——

三月二十一日，魘魔入寧心寺，盜走佛念，傷者十人；

三月二十三日，死者三人……系玄霜國司空鎮人士。

有關魘魔的記錄到此，陳元略略沉吟，合上本子，遞給武鋒，“武先生，不知可否帶我去寧心寺一趟？”

——

陳元出房舍的時候，正值酉時三刻，天色將暗未暗。

武鋒在前引路，對陳元道：“寧心寺不大，卻歷史悠久，出過好幾位得道高僧，香火鼎盛。”

“寧心寺現在的主持是釋心方丈，他手下有兩弟子，一叫皆空，一叫皆苦，皆空頗有慧根，若無意外，便是寧心寺下任掌門。”

武鋒話有遲疑，陳元問道：“此話怎講？”

武鋒看了陳元一眼，道：“皆空為人慈善，做事井然有序，此前司空鎮南篁村出現一妖，修為不高，卻極為狡猾。”

“皆空奉命除妖，除妖時因一時大意差點斷送村民性命，好在其他除妖師趕到，方將妖送至煉妖界，因此事，皆空閉門修行。”

“釋心方丈年事以高，此次除妖順利，皆空便有七七四十九功，接下寧心寺方丈之位也是理所當然，可因行事出錯，差點連累無辜生命，寧心寺內部有了分歧。”

西卿月道：“佛門慈悲為懷，有悲憫世人，救濟世人之心，何必在意門面功夫？佛門切記貪嗔，若有計較之心，如何心凈？”

“小月姑娘高見。”

“我什么也不會。”西卿月道：“只不過師父老人家對佛頗有研究，我聽多了，只會跟著說兩句。”

陳元道：“另一名弟子皆苦呢？”

“皆苦雙眼有盲疾，出生時就看不見，他自小又沒了爹娘，和兄長相依為命，沒幾年他兄長也走了，只剩他一人。”武鋒輕嘆，“釋心方丈見其可憐，便收留了他。”

陳元和西卿月靜靜聽著，也不插話。

“皆苦做事踏實，不過不喜言語。”

武鋒一路介紹寧心寺的情況，三人行了約莫一個時辰，便到了一處古寺前。

陳元抬眸，見青松翠綠，香火環繞，鳥鳴聲越，鐘聲古樸，仿若塵世所有煩惱都在此處煙消云散。

踏上寺廟青階，聽僧人吟誦的梵音，人心變得安寧祥和。

一向喜愛鬧騰的西卿月也安靜下來。

三人行至門口，忽見一身穿白衫的僧人朝這邊跑來。身后數位灰色僧衣的僧人持著木棍，高聲厲喝——

“皆苦，束手就擒！”

有灰衣僧人認出了武鋒，高聲叫道：“武先生，皆苦是妖，抓住他！”

武鋒沒想到有人跑來，一時愣了，可很快反應過來。

“有妖氣！”

武鋒一個箭步，右手一甩，一條褐色繩索甩出。

皆苦似能感覺到繩索飛向自己，微微一側躲開，同時右手伸出。

霎時，紅黑相交之氣彌漫。

“小心。”

“是幻境！”

有僧人大喊。

煙氣迷蒙中，西卿月覺得妖氣滲人，她翻手一握，銀劍剛剛出手，便覺腰間被人一攬。

一道如冬日般冷冽，卻又生澀的聲音傳到自己耳邊——

“姑娘，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