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有課,我們下了課,一起去學校餐廳吃個飯。又好久大家沒有一起吃飯了,這次的氣氛有點沉重,又是壞的消息。唉,想想溫暖心可真是可憐。我們就隨便吃點,我吃的是青椒土豆絲蓋飯。溫暖心沒什么胃口,我們勸她怎么著得吃點兒,要不然傷了心不說,還傷了身體。她在我們的強烈要求下,點了一小份青菜蒸面,看她也沒心情,只是扒拉了兩口,還剩下好多呢,就已經吃不進了。她靜靜地看著我們吃,我們盡量吃快點。要不然對她來說,多待一秒就是煎熬。
我們就去離學校最近的新口醫院,到了那,我剛走進門診大廳,就遇到高帥和他媽媽辦理好了出院,正準備回住的地方。他媽媽看到我眼睛笑成了月牙兒,她說,柳眉,你們這么多人過來干什么?是不是你哪里不舒服?這段時間總來給我送飯,你是不是累病了?我說,沒有,阿姨,是我同學生病了,我們看看就好了,沒事。她拉著我的手,說,要好好照顧好自己,需不需要高帥幫忙?我說,阿姨,沒事,你們先走吧。阿姨說,好,有空嘗嘗阿姨的手藝。我說,好,阿姨,再見!
看他們走遠了,我們就去掛號了,這事還是越少人知道就越好。排了好久,終于輪到溫暖心了,她說,她好緊張。我說,去吧,我們在門口等你,別怕。她還是一步三回頭的進去了,我們在B超室門口等她。
一會她出來了,她的臉色差極了,我們圍上去問,怎么樣?她說,半個小時后出結果。我們都在戰戰兢兢地坐下來等著,這期間沒有人敢說一句話。我們每個人的神經都崩的緊緊的,都在心里默默祈禱,希望沒事吧。
在這期間,我不知道的事。高帥打電話給王弋,說,王弋,你誤會柳眉了,是有人給我錢,誰讓我把柳眉沒追到手。可是柳眉沒同意,她說她的男朋友是你。我媽媽住院確實需要錢,柳眉為了幫我才假裝情侶的。王弋氣憤地說,你這個偽君子,狐假虎威,為了錢什么事都做的出來。你敢說你不喜歡柳眉?你很珍惜這個機會,想借機讓柳眉喜歡你。高帥說,就算我是有這個私心,但是我確實沒有做什么對不起你的事。王弋說,需要多少錢你說?我也可以給你。但是你竟然這樣去利用柳眉,你簡直不擇手段!王弋啪的一聲把電話給掛了,高帥沒有想到竟然和王弋談崩了,他這才意識到王弋愛柳眉比自己愛的很,他覺得自己是太自私了。
王弋舍不得柳眉受傷害,而自己卻在趁人之危。
半個小時過去了,溫暖心去取結果了,結果顯示的就是懷孕了,溫暖心的臉都蒼白了。手都在發抖,嘴唇都紫了。她和醫生說,我要打掉。醫生說,那你這幾天盡快做手術吧。她面無表情地說,就現在吧。我們都愣住了,沒想到她做決定這么快。她的錢還有些不夠,我們七湊八湊的,湊齊了。
我們在外面等,溫暖心在手術臺上躺著,醫生說,等一下給你打麻藥。她說,我不要打麻藥。醫生說,那你要想好了,疼痛是很難忍受的。她眼淚下來了,說,我就是要努力記住這一刻,記下一輩子。
我們在外面還是很擔心,都能聽到溫暖心撕心裂肺的叫聲。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了,醫生推開門,她說你們可以進了,隨時都可以走了。我們爭先恐后地跑向那扇門,溫暖心在那躺著,頭發都濕透了,看著他一點力氣都沒有,癱在那里,看著好讓人心疼。過了半個小時,溫暖心說,扶我起來,我們回去。劉薇薇力氣大,別看平時他們兩個吵得很兇,關鍵時刻還是最貼心。她讓溫暖心整個人斜靠在她身上,我們在一旁搭把手扶著。
出了醫院門,攔了一輛出租車。讓劉薇薇和溫暖心先走,我們幾個在后面慢慢走。現在我們心里都不是滋味兒,沒想到我們要經歷這么些傷痛,難道是成長的路上必須有這些那些的坎坷來點綴嗎?心里好痛,說不出來的痛。
我們走到宿舍,溫暖心已經躺在床上了,閉著眼睛,臉比一張紙都要白。劉薇薇給她泡了一包紅糖,在用小勺子一口一口的喂她。她邊喝邊哭,劉薇薇說,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溫大小姐,一會兒你都不知道喝在肚子里呢,是糖水還是你的淚水。都這個時候了,劉薇薇同學還是這么幽默。
我們實在想不出什么詞兒來安慰她,只希望她能夠早日康復,早日從悲傷中走出來。身上的傷不日就可以康復了,就怕心靈上的傷,需要更多的時間來撫平,就怕留下一道道傷痕。以后的路還那么長,還不知道要受多少傷。我們要慢慢的學會承受未知的風雨和傷痛,慢慢的學會堅強。
這幾天溫暖心都在請假,我和劉薇薇她們商量不能就這么饒了那個該死的韓明明。我們決定去他們學校把他給揍一頓,讓他也嘗嘗被人傷害的感覺。我們中午放學,就在他們學校餐廳口守著,他怎么著,不可能不吃飯吧?還好他們只有一個餐廳,要在我們學校就麻煩了,因為我們學校有三個餐廳,離的都不算近。
我和劉薇薇在那等他,其他人在我們約定好的小胡同那等著。大老遠就看到韓明明和一個女生很親密的走在一起,這個不要臉的東西,化成灰我們都能認出他。我們等他走到餐廳口,和他說,韓明明找你有點事。他說,我沒有時間呀,我要去吃飯。劉薇薇說,找你沒別的事,只是聊一下,幾分鐘而已,不會耽誤你太久。看到我們沒有要放過的意思,再加上也就我們兩個人,他覺得也不會把他怎么著,所以就跟著我們走了。他說那個女生說,你先去吃,我一會就來。
他說,去哪里呀?我說,前面一點,很快就到。劉薇薇說,都說了也沒別的什么意思,只是和你簡單的聊一聊。他還戴著一個鴨舌帽不知道是為了遮陽,還是為了耍酷,這一個偽君子,這一個卑鄙小人。塞到我們手里,就得要好好教訓教訓他。
到了那個小胡同往里走了一些,她們幾個也從角落里出來,這下,韓明明覺得有點不妥了。他有點兒后悔跟我們出來了,看他那神色,但是他現在要想反悔的話,已經來不及了,因為我們五個已經團團把他圍住了。劉薇薇先在他臉上狠狠抽一巴掌,把他的帽子都打飛了,他有點站不穩了,往后退了一步。我今天特意穿個十公分的獨根兒的高跟兒鞋,朝他的腿用力踢過去,他有點防不勝防,整個人倒了。
我們四個一邊兩個人拉著他的胳膊,讓他跪下來,劉薇薇就照著他的臉扇過去,他求饒說,姑奶奶們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行不行?劉薇薇說,今天我們來就會要了你的小命。把他嚇得不行,這么一被我們嚇,他就慫了。劉薇薇說,你就是一草包。他開始掙扎了,劉薇薇直接一腳踹他臉上,然后,她說,你們都閃開。劉薇薇又拎起他的脖子,把他的頭往墻上撞。他說,我不敢了,我錯了。那個時候我們覺得劉薇薇好帥呀,她們個頭差不多,但是薇薇更結實一些。估計我們四個不用出面,劉薇薇一個人也照樣可以把他擺平。
劉薇薇說,姑奶奶我打累了,現在給我跪下。他滿臉都是血,也不知道從頭上還是從臉上流下來的,這時候我們沒有一個人害怕,我們這是在為民除害。劉薇薇說,敢動我們溫暖心,你長了雄心豹子膽了,你也不摸摸你有幾個腦袋。好好地你給我準備好賠禮道歉,分分鐘鐘要你小命,不信你走著瞧。
我們撤,劉薇薇對我們說。這一刻我們好崇拜她,她就像一個大哥大。我們回頭看韓明明還在那跪著呢,估計他是沒想到我們不是這么好欺負的,不是你的玩具玩膩了就可以丟掉,也不睜開眼睛看看我們是誰。
我們都餓的不行了,為了打抱不平還沒吃飯呢。正好路過面面俱到,那就那吃吧,我說,今天大家都辛苦了,這頓飯我請大家吃。就吃他們家的招牌大盤**,特別是劉薇薇同學應該多吃些。大家都在為劉薇薇鼓掌,劉薇薇說,你們這樣我挺不好意思的。都說,數你功勞最大,這是你推脫不了的。我說,假如我們四個小胳膊小腿兒的去,說不準還被韓明明給打一頓呢。劉薇薇,韓明明那個王八蛋敢,信不信我剝了他的皮。
我們聊的正歡,大盤子上來了,我們開動了,餓的不行了。吃到一半的時候,我說,難道這事就算完了?劉薇薇說,堅決不能輕易放過他,省得他又去禍害別人。他畢竟表演系的,善于偽裝。我說,這樣,我給我同學高帥打個電話,讓他有時間就配合我們監視他,必須把他這個人打造的痛改前非。都說,好。
我給高帥打了個電話,這還是我第一次主動給他打電話,為了溫暖心我們每個人都犧牲了不少。他說,柳眉,我給王弋解釋了,他反倒給我罵了一頓,你說我該怎么辦?我說,現在不說這事。他說,那你找我什么事?我說,現在給你分配一項重要的任務,就是有時間密切的關注韓明明。他說,他咋了?我說,這個你不要管了,你負責監視他就行,他有什么動靜立刻向我匯報。他說,yes, sir。
我們歡天喜地的回到宿舍,和溫暖心匯報戰績,她說,這么精彩的時刻,你們怎么不叫我去?真是打的痛快。我說,這都是劉薇薇同學的功勞,你別著急,這才是剛剛開始。接下來,有你出場的時候。
一會兒,高帥發來信息說,那個韓明明被人給打了,去學校的藥物室包扎了,看起來挺慘的。他回到宿舍,我們問他怎么回事他沒說。我說,那就好,做的不錯,繼續監視,再看看他和其他人有沒有來往,尤其是女孩子。高帥說,遵命。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學校打印室,打印了好幾個條幅。拿到宿舍給她們看,她們都拍手叫好。我們先去上課,接下來再去他們學校,肯定不會放過他,這次讓他一舉成名,讓所有人都認識認識他,我們這可是免費給他打名氣,看來他還得好好謝謝我們。
下課后,飯都不吃,這比學習還上進呢,我們五個就去了韓明明學校,我們就在餐廳門口,每人拿一個條幅。走過的人都在讀,垃圾韓明明,敗類韓明明,人渣韓明明,不要臉韓明明,無恥之徒韓明明。
走過的人,都在說,這個韓明明是誰呀?有人說,我知道就是那個表演系的,籃球打的很好,有一次在籃球場上出盡了風頭。大家都在議論紛紛,估計很快全校就知道了。往往就是這樣,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我們在這待了一會兒,看吃飯的人差不多都進去了。我們接著就轉戰到女生宿舍,女生們也在納悶韓明明是誰,反正肯定是十惡不赦的壞人,特別女生喜歡去打聽,什么是放在女生的嘴里,那比光速傳的都快。我們在女生宿舍待了一會,收拾家伙準備撤退。
我們也不是鐵打的,也該吃飯了。我們又去了面面俱到,這次每人點了一份雞汁鹵面,這次吃得特別香,主要是我們首戰告捷,心里的惡氣終于出了一大半兒。劉薇薇說,柳眉的主意好,明天我們繼續,就不信擊不垮他。
最近我們的主要任務不是掙錢,不是學習,而是報仇雪恨。個個斗志昂揚,不喊苦,不喊累。晚上剛躺到床上,高帥來信息了,他說,韓明明現在都成過街老鼠了,你們誰想的這么個騷主意。我說,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這是好主意。高帥說,那個經常來找韓明明的女孩子,在和韓明明吵架。這就對了,看來還是看到了成效。
第二天中午,我們依舊去他們學校,我們這是夠文明的,還沒拿著喇叭去喊,畢竟我們也是受過教育的。要用智慧擊敗敵人,而不是盲目的去戰斗。我們今天先去女生宿舍,再去餐廳,怎么沒碰到韓明明,碰到他就精彩了。
我發信息問高帥,現在韓明明在哪?高帥回復說,應該在操場上。我們一致決定去操場上,韓明明都受傷了,還在打籃球,看來我們打他還是打的太輕,應該只是傷了點皮毛,沒有傷到筋骨。我們并排站好,他們打球的也不打了。韓明明朝我們走來,他說,有什么話好好說。我們說,很簡單,你親自找溫暖心承認錯誤,要不然我們天天來,反正我們也沒什么事。韓明明估計對我們無語了,這天地下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女人。他說,沒問題,我答應,你們說個時間地點吧?
我說,那就今晚7點在我們學校的圖書館前的小公園前,那里人少,也算是給你保存顏面了。到時候認錯要誠懇,不誠懇,我們還是繞不了你。他說,姑奶奶們,我真是怕了你們了,你們讓我怎么道歉,我就怎么道,這總行了吧?劉薇薇說,那就晚上見。
我們就凱旋而歸了,和溫暖心匯報這件事。溫暖心說,謝謝你們,等我見了他肯定狠狠抽他兩大嘴巴子。溫暖心終于學會保護自己了,但是卻付出了超大的代價。不過,看到她很快恢復了,我們還是很開心的,她還是戰勝了她自己,恢復的這么快,是我們沒有想到的,說明她一切都想明白了。
晚上七點,我們六點等候在圖書館前的小公園,韓明明來了。他說,我對不起你溫暖心。劉薇薇說,這樣道歉不夠誠意,說誰會說,誰知道你是不是真心悔過?若是真心悔過,那你就跪在溫暖心面前。我們宿舍人都到齊了,他也不敢不跪。他跪在溫暖心面前,說,我對不起你。溫暖心說,我這么真心的對你,你的良心喂狗了嗎?劉薇薇說,你若誠心道歉,那就先自扇耳光一百下吧,我們也不想動手了。韓明明還是開始打了,劉薇薇上去就是一巴掌,你這么程描淡寫地打,做戲給誰看呢,就像我這樣打。溫暖心說,我都不想打你,怕臟了我的手。我說,你在這打吧,打夠,你就可以走了,我們走吧。我拉著溫暖心我們大家一起往回走了,韓明明被我們懲罰的差不多了,也就先這么算了。
溫暖心這次沒有哭,她已經不是以前的溫暖心了,但是說實話,我們更喜歡現在的溫暖心,堅強,強大,這樣的她我們才能夠真正放心。
劉薇薇提議說,我們找個地方喝酒去吧。溫暖心說,我們還是買些吃點,買點酒,在宿舍喝得了,這樣喝醉了,也不至于睡到大街上。看來溫暖心變了很多,人也明智了,我們真心為她高興。
所以兵分兩路,三個人一組,一組去買酒,買葡萄酒和啤酒,再買些一次性杯子。一組去買菜,分頭行動,最后到宿舍集合。我們半個小時后都一一搞定了,我們坐在宿舍的中間位置,圍成一個圈,往地上那么一坐,還挺有聚餐的感覺。我們舉起酒杯,為明天更好而干杯。溫暖心一杯接一杯地喝,我們誰都勸不住。然后她喝多了,邊哭邊唱開始懂了,這次她唱得把我們都給唱哭了。和當年在課堂上唱得截然不同的感覺,雖然是同一首歌,雖然是同一個人唱的,早就物是人非了。我們知道她心里苦,說不出來更難受,我們也跟著難過,為什么受傷的都是我們。
后來,我們哭著哭著又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在這人世間,讓我們心安的地方和人,實在是太少了。
《繡光陰》
作者:柳眉
河流、村莊和炊煙
若能用一條線
穿起來
不是有多壯觀
而是該有多心安
那么多的春日
融融
那么多的草木
明媚
這杯久釀的酒
怎么喝也喝不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