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下午，周支書走進了村部辦公室，但他的臉色不太好看。

李中山見狀問道:“還是不行嗎？”

“哎！別提了！劉木生就是一坨爛泥，我看是扶不起來了。”周支書嘆了一聲說道。

“那是沒辦法了！我們幾個輪番做工作，你可是最后一個了。”李中山也搖了搖頭。

“誰說不是呢？不過本來我也沒抱希望，你說連劉主任都說不動的人，我勸有啥用？要論起來，劉主任還要喊他一聲哥。”

“碰到這樣的，我們也只有盡力了。”

“你都想不到劉木生是咋說的。”

“咋說的？”

“他說讓村里直接把買種子化肥的錢給他，只當項目失敗的。”周支書沒好氣地說道。

“哎……”李中山嘆了一聲，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如果貧困是由于客觀原因造成的話，他李中山還有信心帶領他們脫貧致富，但如果是主觀思想出了問題，那他也無能為力了。

“對了！還有個事，也得解決，要不然影響軍心。”李中山忽然說道。

“什么事？”

“咱們下隊宣傳種瓜的時候，好多人都提到村里偷雞摸狗的事太多了，這也是村里的實際情況。你說這些人平時連個黃瓜茄子都順手摘了，明年要真是在河灘上種成了西瓜，他們能管得住自己的手？”李中山想起了那三個痞子在偷石榴的情景。

“這個情況我清楚，確實是個棘手的事，也是我們農村貧困落后、不想發展的原因之一。前些年有人想養雞，養羊，種葡萄，種花草致富，但一不留神就隔山差五的丟，就這樣還算輕的；咱們鄰村的有個人承包了十幾畝魚塘，準備在過年打起來賣的，結果就在過小年那天夜里，十幾畝魚塘都被人下了藥，幾千斤魚都被毒死，后來雖然也報警了，但好幾年過去，也沒聽說抓到人；你說有這樣的人，老百姓咋不怕呢？”

“損人不利己，我就不明白這樣的人是咋想的。”李中山撓了撓頭。

“想法很簡單，就是‘我自己窮，我也不讓你富！’”周支書總結了一句。

“這樣的想法絕對不能縱容！必須得整治才行！”

“那你說咋治？”

“我一時也沒什么好的辦法，不過我在想能不能殺幾只雞給猴看，哪怕能管幾天也好，這樣至少表明我們村里在管這個事，以后多殺幾次，殺多了，這些人再伸手就得先考慮一下后果。”

“那你打算先殺哪一只‘雞’呢？”周支書問道。

“就是那三個痞子，我來村里之后經常聽人說起他們，沒少干偷雞摸狗的事，上次他們還在我眼皮底下偷石榴，我真是手里事情太多，要不然早就收拾他們了。”

不過周支書并沒有馬上表態，他想了一會兒才說道：“李書記，他們三個確實手腳不干凈，但據我了解，他們只干過小事，沒干過大事；也不瞞你，前幾年上面禁止電魚之后，我當時就收了他們三個的電瓶，電瓶現在還放在我家里，要是不收的話我估計他們遲早要被逮住，到時候不說判刑，就是拘留，從此以后也有污點了。”

“你做的很對，現在這電魚可不是小事，搞不好就得判刑！”

“確實不是小事！不過你一說打算拿他們開刀，我就有點于心不忍，這跟前幾年我收他們電瓶的時候想的一樣，我是覺得他們三個都年輕的很，要真是因為一些小事進局子怕真是要毀了。我以前當老師的時候也教過他們幾年，他們三個的家庭都多少有點問題，到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也不能完全怪他們自己。”

“那你說怎么辦呢？現在這個形勢，不抓幾個典型的話軍心都不穩。你說咱們下隊去做貧困戶工作的時候，有幾十戶都提到怕到時候西瓜結出來被偷，雖然我們再三保證這不是問題，他們最后也口頭同意了，但萬一到時候他們又因為這個原因臨時反悔呢？”李中山皺起了眉頭。

“李書記，你看這樣行不行？這三個人從今以后交給我管，就當再給他們一次機會；我會盡力管教，雖然我也不能保證他們能改正過來，但是如果以后再有偷雞摸狗的行為，我也不得再姑息的。”

“那好吧！”李中山答應了，因為他也覺得情有可原，而且周支書不愿意看到以前自己教過的學生去蹲班房，哪怕是不成器的學生。

“好，那就多謝了！也不瞞你，我這樣做也有一點私心，那個周大嘴是我本家的一個晚輩，他是他爺爺奶奶帶大的，難免有點嬌慣，但是現在既然到了這一步，我這個當長輩也該管一下了。”周支書有點不好意思地解釋道。

“沒事，人之常情而已。”李中山不在意這些，他需要的是凈化大石橋村的不良風氣，而不是非要報警拘留這個或者那個。

“那咱們說到哪是哪，這幾天得空我就開始教育他們三個。”

“好。不過周支書，有個問題我想問一下，你說他們都二十出頭了，你還能管得住嗎？你又打算咋管呢？”李中山好奇問道。

“哎……這個問題……咋說呢？我也沒有多大的把握，不過我以前教過他們，而且……他們三個都沒少挨我的板子。”

“哈哈！你這樣一說我心里就有數了。”李中山笑道。

“哎！這事……難說！我只試一次，只求問心無愧。”

……

李中山與周支書繼續聊著，沒過多久，黃國勇推門而入，大步走進辦公室。

“怎么樣？”李中山看向黃國勇問道。

“哎！沒用！咋說都沒用！”黃國勇邊說邊向水壺走去，他想倒點水喝。

“翟世海也是個大難題！操心！”周支書抱怨了一句。

“我真是不明白了，你說翟世海這么年輕，沒災沒病的，父母身體又硬朗，為啥就不愿意出門掙錢？他還有兩個孩子要養，正是花錢的時候，咋一點心都不操呢？真是不想出門也算了，現在這種瓜項目又不讓他掏一分錢成本，就是出個力而已，就這還是不愿意，真是不知道他咋想的！”李中山無奈地說道。

“也是從小慣的！”周支書說道。

“而且我覺得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老婆，你說丈夫這么懶，家里也需要錢，她也不好好地管一下，就任憑他天天在家閑著，她咋能受得了這樣的人呢？”黃國勇喝了幾口水后也說道。

“誰說不是呢？”周支書附和起來。

“哎！算了，這兩家我們先放在一邊，先顧大部隊吧！”李中山最后說道。

“也只能這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