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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欲語還休,人心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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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靜悄悄的,只有走近了后,才發現這眼前的涼亭已經破敗的不成樣子,但是獨立出一片空地,沒有任何人敢侵占,到確實像傳言的那樣,下面埋藏了很多戰事遺留的尸體,以至于這些人也不敢貿然侵犯。

“你這人真奇怪,大半夜來這里干什么?”赤虎抓著腦袋,非常不解。

我極目望去,很可惜,并沒有發現黃裕的身影。腦海中閃現出無數的想法,莫非她已經找到了東碩?即便是找到了又能怎樣,沒有我的幫忙,他們也是無法見上一面的,但一切的一切都猶未可知。

就因為不知道,才格外牽掛,要是這樣促使我并沒有完成這次委托,那豈不是壞了自己的信譽?

赤虎喋喋不休,冷眼在一旁,看著我東奔西走,卻始終沒有逃走的意思,也就放心了,任由我四處亂闖。在他的眼中,或許我更像一個徹頭徹尾的神經病。

直到找遍了所有的角落,未果,我放棄了。

赤虎看著我滿頭大汗的樣子,啞然失笑道,“這下總可以和我回去了吧?”

我并沒有回答他,情緒低沉地跟著他回到了院子里,剛進門便看到院子里守著許多粗野的大漢,都是先前見到的那些人,是赤虎的兄弟,當他們發現我時,滿臉的怒意,但是又看到了赤虎,最終還是隱忍了下來。

“大哥,你帶著這小子出去干什么了?”一個比赤虎矮了幾分的漢子關切地詢問著。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赤虎顯得很累。他相信了我,卻不知怎樣說服與自己同甘苦共患難的兄弟們。好在他并不需要解釋。

“可是大哥……”

“我都說了,你們先散了,今晚我會盯著他,明天用他換回我們的兄弟。”

“真的?”雖然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用我能換回那些被青幫抓走的兄弟,可還是相信了赤虎。這便是赤虎在這些人心中的威望!

赤虎將我鎖在了房間里,自己守在門口,我在里面能聽到他的呼嚕聲,更無心睡眠了。

反正這個夜已經不長了,莫名其妙總能浮現出黃裕的容顏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這或許是在我職業生涯中最挫敗的一次。

奇怪的是,并沒有因為申屠寒或者三禪和尚這樣的對頭阻攔,反而源自眼前的誤會。或許這就是緣法。我和黃裕無緣而已。

我想到了黃裕付給我的酬勞,那只石質的毛筆,看來是沒有緣分搞清楚那支筆和我的關系了。我想要摒棄所有關于毛筆的記憶,在我的認知里,那已經不屬于我的東西。

如果有心結,就算毛筆真和我有關系,那也是找不到任何線索的。

隨手解開了鈕扣,露出堅實的胸膛,一副古怪的刺青出現,那是一只怒睜的眼睛,仔細看清楚,在眼瞳中,能看到若隱若現的一棟七角寶塔。

從我知道自己能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后,隨著歲月的增長,逐漸忘記了害怕,開始和這些魂魄試著溝通,久而久之,總能得到他們的幫助,我偶爾也幫助他們,直到我從他們手中得到了第一份報酬后,便走上了這行。

如同和貨架上的器物一樣,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完成了多少次委托,縱使有申屠寒和三禪和尚的阻攔,都不足以殃及到我追尋真像的信念。

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

我總算是失手了!

望著外面逐漸沉下去的月光,東方的天空已經泛著魚肚白了,這注定是個難以入睡的夜。

只要了結了這里,我決定回去關掉“獨一角”,從此離開這里,靠現有的信息,去尋找我失去的記憶,尋找屬于自己的身世。

打定了主意,心情也好了許多,既然出了錯,也只能正面面對。

天剛亮,我敲了敲門,將赤虎喚醒。

赤虎揉著眼睛,懊惱道,“你要上茅廁嗎?”

“去青幫。”我只想要盡快了結和眼前人的孽緣,也好解脫。

赤虎神色一變,說不上是興奮還是憂愁,搓了搓手,忙道,“你先等一等。”說著便要離開,卻轉身將我推進了房間里,然后鎖上了門,認為萬無一失,這才出了小院。

我實在不愿悶下去,隨手拔出了丈量尺,穿過門縫,輕輕一劃拉,清脆的斷裂聲傳來,接著一腳踹開了門。

此刻要離開,或許要費些手腳,卻也不是不可能。失信了黃裕,我不能失信他們。

赤虎還是有些頭腦,召集了所有的兄弟,來到了院子里,當發現我出了房門,站在院子里時,面面相覷,但好在我并沒有逃走,同時凝目望著地上碎裂的銅鎖,雙目充滿了驚訝,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赤虎看我的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同時又夾雜著些許的期待。

多數人是質疑的,畢竟有很多人都知道,青幫從不會妥協,假定我是青幫的人,可也不能肯定,青幫會為了我,而改變幫規,如果那樣,從此后,青幫便成了擺設。

但是我曾為了青幫那人,改變了自己的原則!

然而,為了自己的兄弟和他們的家人有所交代,他們也別無選擇。

出了十里渡,繞道向著北街而去。

青幫在安西地圖的西北角,這樣行走能減短時間,即便如此,也需要很漫長的路。等來到青幫的山門前時,太陽已經出現在當空中,氣味變得燥熱起來。

抬眼望著天際,刺眼的陽光落入眼瞳中,仿佛烈焰的燃燒帶來滾燙的炙烤。

2

火光搖曳,照亮了兩人的臉頰。風雨阻人,好在有火取暖。

黃裕緊緊裹著衣服,逐漸被火焰烘干了衣衫,整個人也暖和起來,皙白的臉頰透著緋紅。

距離進了,便容易親近,也容易產生話題。

“你為什么要離家出走?”東碩還是問出了口。

黃裕倚在腿膝上,白了東碩一眼,望著火焰道,“我很討厭他,從小就討厭。”

“討厭?”東碩疑惑了起來,一瞬間便明白了過來,確實,他見過張旭豪,無論身份和地位,與黃裕都是最般配的,更何況兩家還是世交。

“小時候,我在他家讀書,他總是把蟲子塞進我的書本中嚇唬我,并不惜毀壞我的書本來惹我生氣,他設陷阱捉弄老師,就是不想讓我安穩的讀書,我告訴父親不想去她家讀書,可是那時候父親需要張叔叔,我別無選擇。”

東碩聽出艷羨,自己漂泊的身世,并沒有去過私塾,而黃裕卻有選擇的權利,甚至還鬧情緒不想去,這對他來說,是一種遙不可及的奢望。

“我熬啊熬啊,終于熬出了頭!父親的生意越來越大,我覺得要擺脫他們家了,心里充滿了期待。張叔叔是軍人,局勢又不穩定,常跟隨在龍總統左右,居無定所,我想著終于要擺脫他了,可是他似乎是我命中的克星。為了讓他有安穩的生活環境,父親執意要他住在我家中,我極力反對,但是怎么能執拗過父親呢?更可恨的是,父親對他像親兒子一樣。”黃裕面容露出憤怒之色,“他陰險、可惡,虛偽、善于偽裝,他在父親的面前,裝的很乖巧,可是背地里,就顯露出自己的本性。他是個極度自負的人,別人喜歡的東西,他都不喜歡,別人不喜歡的東西,他都喜歡。只要是他喜歡的東西,他會想盡各種辦法得到,他不喜歡的東西,就算是恩重如山的人送給的,他也會毫不留情的毀掉。”說到此處,黃裕面色難看,似乎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隱情。

“張少爺人中龍鳳,我看并不像你說的那樣。”東碩想到張旭豪給自己的大洋,處事方式是怪了點,但是有自己的人格魅力。

“你了解他還是我了解他?”黃裕怒喘道,“我父親在他生日那一年,從扶桑給他買了一把戰國時代的倭刀,他當著我父親的面前,表現的非常喜歡,愛不釋手,說會掛在房間里,好好愛護。可是有一次,我卻發現,他掛在房間里的根本不是倭刀。我父親知道他喜兵法書籍,費了很大的力氣,從盛京搞到了一本古籍兵法,當成生日禮物送給了他,他千恩萬謝,說定會愛護如己,可是有一次,我卻發現他將那古籍一頁一頁的撕掉,然后燒成了灰燼……”

“你父親很喜歡他?”東碩不明白張旭豪當時的心境,但是能任由這樣為所欲為的,要不是仗著愛,何敢如此?

“對于我來說,確實我父親更喜歡他。”黃裕來回撫弄了下炙烤的發燙的手臂,嘆息道,“從小父親從不違逆我,我很愛他,或許在他心中,張旭豪便是未來女婿的人選,他自信自己的眼光,相信張旭豪能給我未來。”黃裕臉上掛著悲容,但是在父親面前,她別無選擇。

“張少爺出生軍閥世家,只是傲氣而已,你們又是世交,我也覺得,他是你最好的選擇。”

“你說什么?”黃裕聲音尖銳,喘息著,站了起來,披在身上的衣服掉落在地上,要不是外面此刻雨勢越發狂飆,恐怕她會再次遺棄東碩逃離。

東碩笑了笑,尷尬道,“我只是很艷羨他的身世而已,在這個時代,他竟還有選擇與任性的權利。”

“那是你不了解他。”黃裕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強忍著自己胸中的怒意,“我忍受不了他的虛偽,在父親的面前試圖揭穿過他的為人,想要告訴父親,他看錯了人,張旭豪并不是他期許的那樣。可是你知道他怎么應付的嗎?”

東碩搖了搖頭,雙目中充滿了期待,緊緊盯著黃裕,期盼著究竟發生了什么。

“我當著父親的面前,讓他拿出那把父親送給他的倭刀,他竟毫不猶豫地說,父親送他的倭刀,他祭奠給了前線死去的弟兄。在安西抵御外敵時,曾有很多的人死在了東洋人手中,他說自己將來是要做軍人的,要用東洋人的東西祭奠他們,然后在重陽節那一天,把那把倭刀埋藏在了地下,安撫因戰事葬送的英靈。父親被他糊弄了過去,甚至大為感動,夸贊他有民族氣節,有張家風骨。其實,也只有我知道,那把倭刀被他賭氣輸給了我的表哥。”

黃裕緩和了些,接著道,“我告訴父親,親眼看著他把父親送的兵書一張一張撕下來,扔進了火里。他竟絲毫不懼,從容不迫應對,告訴父親說,自己將所有的兵書記在了心中,熟爛于胸,不能讓死物阻礙他,要活學活用,所以毀書明智,督促自己不能遺忘,如果遺忘了,那就是辜負了父親的希望。父親拂袖夸獎他,不拘一格。”

“或許他說的是真的呢?”東碩想了想,有些人古怪歸古怪,可是難以掩飾其才華,東碩發現黃裕并沒有惱怒,深吸了口氣,繼續道,“我確實不喜歡張少爺的風格,但可能他說的是真的呢?”

黃裕冷笑道,“在父親的眼中,他就是完人,可是在我的眼中,他永遠那么的討厭,他可以收買父親,卻改變不了我討厭他的事實。”

東碩不知該怎么說服黃裕,但是無論如何,在這兩人之間,他是最無辜的,他根本不想要卷入其中。

“黃小姐,我有些擔心,你這么久不歸家,你難道不擔心你父親和母親嗎?”

“你是擔心我父親和母親呢?還是擔心自己?你可看到這么久了,他們有出來尋找過我?”

“我?”東碩不知該怎么勸慰她,可這是事實,確實這么久,不見黃裕的家人有任何的找尋跡象,一切充滿了古怪。而黃裕刻她已經理解錯誤了東碩的心意,他怕再說下去,黃裕會生自己氣,便閉口不言,又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慮和惱恨,想來想去,話鋒一轉,“因此你也學會了虛以委蛇?”

“什么意思?”黃裕警覺。

“比如,你在裁縫鋪時,裝作乖巧可憐,我猜測,你本意是來探路的,想要盤算下,自己要怎么躲過這場大婚?”東碩整理了下衣服,在火焰炙烤下,逐漸干燥了,人也舒服了許多,和黃裕的交談,讓彼此親近了很多,因此膽子更大了,“至于你最終選擇了我,完全是因為我掩蓋你失禮的過錯,或許在你的心中,覺得我不會拒絕你。”

“哼,怎么,后悔了?”黃裕鼓起胸膛,索性又坐了下來,撿起披在肩頭掉落的外套,隨手扔給了東碩,那眉宇間充滿了英武之氣。

此刻外面的大雨瞬間停頓,天際的烏云逐漸散開,湛藍的天際出現,仿佛豁然開朗想心緒,一切無邊無涯。

東碩站起身來活動了下身骨,舒爽地聞著清新的空氣,覺得非常的舒適。

他試著走出了涼亭,踩著地面的積水,揚天長嘆道,“這又是新的一天。”

東碩轉過身,望著乜斜著他的黃裕道,“你放心,我不會告發你,無論你怎么想,在我心中,你也算是朋友了。”

“誰要和你做朋友?”黃裕也走了出來,與東碩并肩望著潭水。潭水中映出他們的影子,隨著涼亭屋檐低落的雨水,蕩漾著波紋。

“就算你不承認,但是從你選擇我的那一刻,你已經認定我是朋友了。”東碩笑著勸慰道,“如果不想被發現的話,還是快跟我回去的好。”

他更憂心,接下來黃裕要躲到什么時候,張家和黃家,安西大戶,影響巨大,黃裕又能躲到什么時候?如果他們要是真找起人來,恐怕是一場躲不過的災難。

黃裕倔強地看著他,想要拒絕,但思量自己處境,又妥協了,這似乎是暫時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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