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仁給方青云倒了杯水，在他對面坐下。

許是職業習慣，趙德仁說話和做事都比較沉穩。

沉默半晌，才啟齒：“方先生，你考慮好了嗎？你真要讓你在深廣市醫院手術？”

“考慮好了！”方青云眼里閃過一絲悲戚，嘴唇蠕動了一下：“之前，我以為，你是有意不給我父親手術。直到我找了京城的名醫之后，我才知道，你有你的難處。我信任你！”

“可是，手術的成功率很低的！”趙德仁目光直逼著方青云，盡管有手術技能芯片，他還是不大敢向方青云保證什么。

“我知道！”方青云把頭埋下，良久才抬起：“之前，我已經跟你說過！我方某人經過許多大風大浪......”

起身走到窗前，眺望了一眼深廣市的高樓大廈，這些高樓大廈中有許多是他承建的，好一會兒才轉過身，回到座位上，目光已經變得堅定：“我賭的是運氣！我相信，就像以前那樣，我會幸運的！”

趙德仁訝異于方青云的自信，也許，這是成功的人必備的品質吧！“既然考慮好，那你重新辦理一下住院的手續吧！”

針對方天茂的手術，神經外科開了一次會議。

徐文峰以視頻的方式參加了這次會議。

在會議上，徐文峰仍然像上次一樣，堅持己見，認為患者方天茂的病情可以手術，而且有一定的希望。

輪到趙德仁發言的時候，趙德人不像以前那樣，認為方天茂的病情不適合手術。

相反，趙德仁十分自信，認為方天茂的病情適合手術，而且，手術的成功率很大。

趙德仁前后不一樣的發言，讓整個神經外科的醫生感到十分驚訝。

前后只不過才過了幾天，同樣的檢查報告，為什么趙德仁的態度發生了這么大的變化？患者方天茂的病情如何，醫生們都很清楚，趙德仁這是哪里來的自信？

“趙醫生，你真的這么認為嗎？你確定真的要給患者方天茂做手術嗎？”盡管之前已經知道趙德仁下定決心給方天茂做手術，科主任駱國清仍然問道，他希望趙德仁改變主意，放棄給方天茂做手術。

要知道，趙德仁這段時間狀態很差，這次手術再失敗，無疑將會給他的前途蒙上陰影。

卻見趙德仁把目光轉向屏幕，看著屏幕上的徐文峰：“徐醫生，您剛從美國進修回來，業務水平又提高了很多，不知道您對方天茂這個病人是否感興趣？”

徐文峰臉色有些難堪，不過，很快恢復了平靜，他清了清嗓子說：“這個手術比較特殊，非常具有挑戰性，說真的，我個人是非常感興趣的。但是，他現在畢竟是趙醫生您的病人，而且，我最近家里有重要的事兒，所以，這樣的好事，我就不跟趙醫生您搶了。大家都是同事，何必呢？”

徐文峰的話說得滴水不漏，甚至還謙謙有禮，趙德仁心里卻氣得不行，這廝明明是害怕這個手術，卻把話說的這么動聽，好像他是個大好人似的。

“既然徐醫生不愿意接受這個手術，那我就試試吧。到時候，遇到什么困難，還請在座的各位同事出手幫忙。”趙德仁說。

會議一結束，副院長羅鳳嬌很快通過科主任駱國清得知此事，她把趙德仁叫到她到辦公室，像駱國清那樣勸說趙德仁放棄這個手術。

“趙醫生，之前我曾經勸你接下這個手術，那是因為方天茂的兒子方青云給醫院捐了1000多萬的高級設備，咱們醫院有壓力。后來，我改變看法了，你完全不必把自己的前程押在他身上。要知道，這個手術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說，一點成功的可能性都沒有，你這是何苦呢？你這是在跟誰較勁？”

“羅院長，謝謝您的關心！不過，我現在的狀態真的很好！”趙德仁十分自信地看著羅鳳嬌。

羅鳳嬌讀懂了趙德仁眼神，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好吧，既然你非要給那老人手術，我沒意見，你全力以赴吧，祝你成功！”

815病房！

窗戶朝南的病房很安靜，壁掛電視機正在播放娛樂節目，聲音開得很小。

已經剃光頭的方天茂平躺在病床上，床頭呈15度抬高，這并非是方天茂的睡覺習慣，而是為了有利于顱內靜脈回流，以減輕腦水腫。

至于剃光頭，則是為了方便即將進行的開顱手術。

早在幾年前，方天茂其實就已經出現頭痛和偶爾肢體無力的現象。

只是，這些現象，方天茂以為是喝酒引起，嗜酒的他，每天都要過一把酒癮。

當然，或多或少有一些諱疾忌醫的心理因素作用。

直至后來頭痛得實在太厲害，還伴隨有頭暈、嘔吐、視力減退，這才到醫院檢查，沒想到是腦瘤！

而同意手術，是在經過家人苦苦勸說和安慰，還有他自己整夜的考慮，才做出這個勇敢決定。

這幾天，方天茂相繼做了心電圖、胸部X光和血液等檢查，確定沒其他問題了，方可手術。

手術前的一個星期，喝酒也被禁止，因為酒精刺激容易導致手術過程中出血。

至于抽煙，方天茂沒有這個習慣！

“爸，我給你做做按摩！”還沒等方天茂開口，坐在床沿的方青云便給方天茂做按摩。

手肘頂著方天茂有些發黃的腳底，輕輕地揉著。

這一絲絲來自腳底的舒服感覺，讓方天茂緊繃的神經松弛了一些。

“爸，開顱手術沒有那么可怕。等打了麻針，你整個人就會昏睡過去，一點感覺都沒有。在這過程，醫生給你手術，等你醒來，手術已經結束。一句話，你壓根沒什么感覺。等手術把腫瘤取出來，你就沒事了！”

方青云一邊給方天茂揉足底，一邊抬頭盡量以最輕松最親切的微笑看著方天茂。

趙德仁辦公室！

患者，方天茂，81歲。

MRI檢查結果顯示，橋腦體積明顯增大，可見約36.2X37.3大小卵圓形稍長T1，不均勻長T2，病變向上延伸至兩側大腦腳，第四腦室受壓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