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方天茂的情緒還不是那么低落，趙德仁微微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手按著方天茂的額頭，測試了一下他的手術難度，竟然是等級三。

趙德仁有些納悶，方天茂的手術，入路位置很簡單，只要按照步驟開顱，即可很容易地將腫瘤切除，為何難度這么高？

仔細想了想，趙德仁覺得，方天茂的手術難度之所以這么高，可能跟他的年齡有關，他都八十多歲了。像這樣的年紀，而且又是第二次開顱，風險別提有多大！

事實上，像方天茂這樣年紀的老人，第一次開顱手術后，存活時間往往都不太久。

別看方天茂現在談笑風生，也許他堅持不了多久，他的笑容背后可能隱藏著深深的悲哀。

估計，這也是他為什么不想住院手術的主要原因吧。

明知道自己存活不了太長時間，他何必要遭這個罪？

趙德仁知道方天茂接下來的日子不好過，但身為醫生，他不能把悲觀傳遞給方天茂，否則將給方天茂增加心理壓力，便微笑說：“爺爺，您現在是在醫院，而我，是醫院的醫生，也曾經是而且將有可能再次成為您的主治醫生，所以，在這里，我才是主，您才是客啊！”

方天茂聽趙德仁說的有道理，再次爽朗地大笑：“說的也對！小趙，你果然跟普通醫生不一樣，認識你我真的很高興很榮幸！”

趙德仁隨后勸說方天茂接受手術，方天茂沉默半晌，說：“小趙，我都這把年紀了，你覺得，我有受這個罪的必要嗎？自然規律是大自然的安排，是人的命運，這個是無法改變的！”

“爺爺，您所說的，我都知道！”趙德仁很耐心地勸說道：“大自然總的規律，咱們是不可以改變的，但是，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我們可以延緩這個趨勢的發展。您的心情，我也能理解！我再問問您，上次，整個手術過程，您有感覺到痛苦嗎？”

“那倒沒有！”方天茂回想起上次手術的經歷，心里十分滿意。

上次，在手術之前，方天茂想所有的開顱手術病人一樣，都覺得，開顱是一件非常危險的手術，對手術充滿恐懼。

然而，整臺手術做下來，他就好像只是睡了一覺就醒來似的，并沒有什么痛苦。

但是，這并不等于手術沒有痛苦，手術的痛苦是手術結束后，并發癥和后遺癥所帶來的。

“爺爺，既然您沒有感覺到痛苦，為何您不勇敢地再接受一次挑戰？我聽說，您年輕的時候，非常具有冒險精神，曾經一個人到外地去做生意。年輕的時候，您單子都這么大，為什么反而到老了，膽子就變小了呢？您現在膽子這么小，怎么給后輩樹立榜樣啊？”

“誰說我膽子小？我現在膽子照樣很大！”被趙德仁說膽子小，方天茂十分不服氣。

“既然您膽子照樣很大，您為何不敢再次接受手術？”趙德仁乘勝追擊，采用激將法刺激方天茂。

“這......”方天茂被趙德仁說到痛處，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這時，路金曼也進來勸說方天茂，幾個人又是激將法，又是好言勸說，方天茂的信念慢慢地動搖。

最后，路金曼說：“外公，我給您唱首歌吧！”

說完，還沒等方天茂開口，路金曼便開口唱起歌來，她唱的是《怒放的生命》：曾經多少次跌倒在路上......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這首歌的原唱雖然是男聲，可是，路金曼卻演繹得非常完美，聲音極具穿透力。她一開口，小小的病房里，所有的人便全都沉默下來，全都被這首歌帶到一種非常優美的境界當中，情緒跟隨著歌曲起伏。

當路金曼唱完歌曲，所有人意猶未盡，每個人的思緒都是好久才拉回到現實當中。

方天茂剛才聽了眾人的勸說，已經想得比較開，說來也奇怪，這首歌把他聽得熱血亢奮，就好像一個戰士，充滿了昂揚的斗志。

聽完歌曲，眾人又是一番勸說，方天茂輕輕地嘆息了一聲，說：“你們每個人都費了這么多心血來勸我，我要是不答應你們，那真是枉為長輩了！”

“外公，這么說，你答應了？”路金曼驚喜地看著方天茂。

方天茂手指頭輕輕地戳了一下路金曼的額頭：“你這么用心地給我唱歌，我不答應能行嗎？”

“太好了！外公，你太棒了，你是個英雄！”路金曼十分激動，撲進方天茂懷里。

這個結果對趙德仁來說是喜憂參半，喜的是，方天茂終于答應接受手術；憂的是，方天茂年事已高，而且又是第二次開顱，他怕他堅持不住，很有可能，在手術中出事。

“金曼，你的歌聲為什么突然變得這么好聽了？”從病房出來，趙德仁不解地問路金曼。

路金曼剛到深廣醫院神經外科工作的那天，科里組織了一次聚會。

那次聚會是在一家KTV舉行，路金曼曾經為眾人唱過一首歌。

那晚的聚會，趙德仁也參加了。

趙德仁對路金曼那甜美的歌聲印象深刻。

不過，路金曼當時的唱歌水平其實還是業余水平中的中等水平。

可是，她剛才唱的歌曲十分動聽，那水平顯然比之前高出了很多。

這才過了多久，路金曼的歌聲便發生這么大的變化，著實讓人感到驚訝。

“這都是音太郎的功勞！”路金曼十分高興地說。

“音太郎？”趙德仁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這才記起來，前幾天，他去天海市參加手術技能大賽的時候，路金曼遇到一個名叫音太郎的古怪老頭。

那老頭的唱功非常了得，收路金曼為徒。

“沒錯，如果不是音太郎教我，我怎么可能唱歌水平提高這么快？”

“你確定嗎？你確定真的是音太郎教你，你的唱歌水平才提高這么快？”趙德仁不大相信地問道。

大概是被音太郎當做壞人的緣故，王丕梓對音太郎的印象并不怎么好。他總覺得，這個人老不正經，瘋瘋癲癲的。這么樣一個老頭，能把人教好？

“當然確定！趙大哥，你不帶這么懷疑人的！”路金曼莞爾一笑，迅疾補充道：“你可別誤會，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音太郎人不錯，我拜他為師算是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