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樓，在通往多功能廳的走廊里，海云敲開一扇門，引著二人進去，介紹孤零零一位中年男子：這是我們業(yè)務處主任童偉。

童偉笑容滿面地聽海云介紹客人，接著十分熱情地跟二人握手，然后請他們在一張橢圓形會議桌就座。

相信觀察童偉，見他面孔瘦削，兩眼賊亮，言談老道，滴水不漏，判斷此人非常精明，難怪公司讓他抓業(yè)務。

聽海云敘畢方老鑒定經(jīng)過，童偉請相信拿出錢幣，讓他“開開眼界”。他一邊看，一邊挺內(nèi)行地指著大朝通寶說，請看，銘文多么古樸精美，包漿多么真實自然！這塊方孔里的流銅……他的解釋跟牛副總一模一樣。最后，他嘖嘖連聲，說，難得、難得，我是平生第一次見到這樣珍稀的名品。

裴芩忍不住問，童主任，您看它值多少錢？

童偉眼珠轉(zhuǎn)了一個來回，說：光緒元寶，一般100萬左右，大朝通寶，這個真的不好說，你們的心理價位是多少？

相信不慌不忙地接道：我們對文物市場一竅不通，你們是行家，見多識廣，還是請你們給估估價。

童偉：你們確定出手嗎？

相信：價格合理，可以出手。

童偉：這就對咧，文物市場隨著經(jīng)濟發(fā)展波動，前景難測，現(xiàn)在應該是最好的時期，要當機立斷。當然，主意由你們自己拿，我的話僅供參考。去年，聽說BJ有一枚大朝通寶銀幣，賣了300多萬，今年價格應該略有上揚。這一枚是銅的，更加珍貴，估計能賣500萬左右吧。

相信按捺住興奮，望著妻子輕聲問：你看怎么辦？

賣！

裴芩毫不猶豫，斬釘截鐵。

相信轉(zhuǎn)看童主任：請問貴公司如何推銷？

雙管齊下，兩條腿走路。一是議價。我們幫助尋找買家，看定藏品，談妥價格，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二是拍賣。我們即將舉行拍賣會，地點擬選三處，由賣家任選一處。

海云笑著插話：童主任，這些，我已經(jīng)跟叔叔阿姨講過。他們今天還要趕回去。

哦，那就不能多耽擱了。總之，我們絕不會讓客戶吃虧。

裴芩：你們的收費標準是多少？

童偉：簽約時收一點推介費，成交后收百分之八傭金。兩個錢幣我們只按照一枚收取推介費，這是極大的優(yōu)惠。

相信：推介費收多少？

看客戶選擇拍賣地點，在安嘉1萬，去吉隆坡兩萬，到巴黎3萬。

裴芩：要這么多？

童偉解釋道：老實講，這筆收費我們是不賠不賺。人員服務，包括今天這樣請老專家鑒定的費用不算，我們要在許多大網(wǎng)站和紙媒推介藏品；要制作畫冊，供買家了解藏品，也讓賣家知道自己的藏品確實已經(jīng)掛牌；藏品如果交給我們保管、運輸，還要付出相應費用。拍賣過程客戶如果不參加，我們還得錄像、攝影，送給客戶備案。

相信點頭：嗯，這確實要花錢。

轉(zhuǎn)臉問妻子：怎么辦？

裴芩把球踢回來：你說怎么辦？

他沉吟一會，說：簽約吧，我們踐行中庸之道，選擇在吉隆坡拍賣如何？

裴芩：要兩萬推介費呢！我們也沒帶這么多錢呀！？

海云：可以刷卡。

裴芩不好意思透露，賬上只有1萬塊錢可以動支，況且，對于先跟她要錢的事情，她本能地不放心、不踏實，于是對丈夫說：是不是回去跟孩子商量商量？

相信跟童主任、海云打個招呼，拉著裴芩出來，在僻靜無人處，嘀咕了一陣。結果，裴芩被丈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啟發(fā)，寶貴東西放在身邊弄不好惹禍的嚇唬，錢早一天到手就早一天得到享受的利誘所打動，當即小聲跟弟弟打電話，借1萬塊錢，立刻打到她的工資卡上。弟弟問做什么用，裴芩不耐煩說，以后告訴你，放心，過個把月就還錢。接著把卡號發(fā)過去。

約莫等了讓人焦急的三分鐘，弟弟來電說，操作好了，應該已經(jīng)到賬。

相信陡長精神，回到業(yè)務處，要求先看一下合同。

童偉說：不好意思，您得先交錢。

相信詫異了：不看合同怎么好簽約？不簽約怎么好付錢？

海云連忙解釋：叔叔阿姨，這是我們公司的規(guī)定，假設看了合同，又不簽約，公司的業(yè)務秘密就泄露了。這絕不是針對你們的，也絕不是不信任你們，是針對所有人的。你們肯定不是那樣的人，但是公司不好破例，叔叔阿姨能理解嗎？理解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