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天氣一向不怎么好。尤其是碰到陰雨天，大多時候，這一下，就是三五天三五天的雨。

嘈雜的雨水澆落在大地之上，那紛紛雜雜的雨滴破碎聲聽的人心中煩躁。

“殺誰。”

溫涼看著桌子上那一箱銀子，語氣淡漠。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老朽。姓甚名誰，溫涼不知道，也不覺得重要。因為他的命不久了。

他身上中了毒。

很奇的一門毒。

“中原唐門……唐千……”老朽微微張口道。嘴唇顫抖，聲音也顫抖。他實在是快要撐不住了，唐門的毒太烈。

他用盡了千萬種方法，也不過就是把自己的命從中原吊到了西北而已。

“唐門。”溫涼抬起頭，看著老朽。

“不夠。”

老朽張了張口，眼中神情低落，但沒有意外的神色。顯然，在來之前，他就有了會得到這個答復的預感。

畢竟

這回請對方出手對付的人，背后有個龐然大物。

可眼前的這些銀兩，已經是他全部的身家了。

“我已經沒有什么能給你的了……”老朽喃喃著，口中開始溢出黑血。

一股濃重的腥臭味開始在這個屋子里彌漫開來。

溫涼皺了皺眉頭。

但沒說話。

“我已經沒什么了……”

“沒什么了……”

老朽面色茫然且不甘。

可溫涼仍舊沒有表示。他實在是見過太多人臨死的模樣了，以至于心中毫無波動。

不

但也不能說是絲毫波動也無，至少老朽那口中黑血的腥臭味讓溫涼很是不滿。

突然間

老朽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

似是回光返照一樣的！

“對！對！對！我還有一個孫女兒！我還有一個孫女兒！我把她賣給你！我把她賣給你！”老朽激動的喊著，似乎因為激動的原因，他的臉色竟然也漸漸地紅潤了起來。

溫涼的眉目低垂著，沒說話。

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拒絕的意思。

可老朽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死亡近在咫尺的他已經不再去顧慮眼前人的狠辣了，他竟伸手抓住了溫涼的衣袖！！

“只要你殺了唐千，我孫女兒就是你的，她就是你的……她……”

老朽的話還沒說完。

可他再也開不了口了。

溫涼輕輕的甩了甩手，眉頭緊皺著，一臉的不滿。

老朽，是他打死的。已經瀕臨死亡的他根本就禁不住溫涼內力的震動！

所以

他被震死了。

溫涼看著眼前的老朽尸體，還有那桌上約莫千兩的白銀。

許久

他合上了那裝著滿滿白銀的盒蓋兒，提起了自己的刀。

雨，仍舊在下著。

可在這黑云壓城般的陰暗中，熊熊燃起的火光無聲的嘶吼著。

……

七日

臨安城

中原的天比起西北來說，總是要溫潤很多。就連空氣，似乎都比那里更為清澈了些。沒了那股砂子的味道。

溫涼抱著他的刀，背上束著一個背包。他就這樣在官道上走著，不疾不徐。

可他還沒進城，就被城口的小兵給攔了下來。

“城帖！”那小兵沖著溫涼伸出手道。

溫涼皺了皺眉，道：“沒有。”

是的，沒有。不僅沒有，他連聽都沒聽過。

這應該是中原用的物件兒，這在他們西北大漠那兒，不流行。大漠的漢子，總是喜歡流浪。

“沒有？”溫涼的回答似乎引起了那小兵的注意。

“你從哪來？”

溫涼道：“大漠……漠北孤城。”

“漠北孤城？那可是夠遠的了，你來臨安城是干什么？”

溫涼道：“殺人。”

空氣似乎一滯

緊接著

嘩的一聲，成門衛們紛紛的將自己的兵器抽了出來，一臉戒備的盯著溫涼。

“你個江湖人好大膽，你可知這是什么地方？當街叫喊殺人，當真目無王法。”那小兵叫著，言辭犀利。

“說完了？”溫涼不為所動，淡淡的看著那個說話的小兵。

“說……”小兵有些結巴了，以往的威勢怎么也激發不起來就。

眼前之人看著他的眼神之淡漠，就好像是在看著一個死人一樣！讓他害怕！

“說完了，那我就進去了。”溫涼說完，便抬腿邁入了城門。

那些小兵圍著溫涼，既不敢上前阻攔，又不甘就此退卻，一時間，竟僵在了原地。

城門本就不大，溫涼在中間走，不疾不徐的，那些小兵圍在他的周邊，一下子就將整個城門的空間全給擋的死死的了。

周圍的普通人自是不敢多嘴的，甚至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立馬拎著自己的東西躲得遠遠的，生怕一會兒要是發生了什么事情波及到了自己。

所以

短短一會兒的功夫

周圍就只剩下了那些自忖有些功夫的武林人。

就在這時

身后突然傳來了一聲忍俊不禁的笑聲。

“噗……”聲音很沉悶，像是極力克制但是沒忍住發出來的樣子。

這頓時就在一陣寂靜的對峙中，吸引了眾多人的目光。

溫涼也不例外。

他轉頭看了過去

入目的，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女子。

很漂亮

但溫涼卻皺了皺眉，很快的收回了目光。

“你……你又笑什么！”似乎是找到了可以發泄的目標，那些拎著兵器的小兵頓時朝著那出聲的女人吼道。

那個女人似乎被這陣仗嚇到了，臉上的神色頓時僵住了，隨后，一臉害怕加委屈的樣子道：“奴家……奴家沒笑什么……只是覺得家兄有些愚笨罷了……”

女子邊說著，邊伸手指著溫涼道。

“他是你兄？”小兵不傻，怎會憑借一面之詞就輕信一個女人。

“可有名帖？”

女子忙點了點頭：“有的有的……”

說著，她在身上翻了翻，從衣襟里取出了兩張帖子。

然后款款的上前，將其遞給了小兵。

“林穎，林仇。”小兵看著上面的信息，喃喃著。

名帖是真的，信息也是真的。不過這信息是林仇的，不是溫涼的。

“既然你們是兄妹，那么剛才怎么不一起？還有，你們到臨安的目的是什么？”小兵不厭其煩的問道。

溫涼不語，轉頭淡漠的看著那個叫做林穎的人。

“哎呀官爺，我們兄妹倆自然是……”

許是因為之前溫涼給他們留下的印象實在是惡劣了些。那些官兵盤問了許久之后，這才將兩人放進了城。

自此

城門口的騷動算是暫且告了一段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