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了，破舊的出租屋，家徒四壁，只有一張搖搖晃晃的木板床。

肖飛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睡。

腦袋疼！

說起來也奇怪，在確診腦瘤之前，從來沒有疼過。

這兩天每天都疼。

肖飛沒看到那個隕石盒子里的幸運原石鉆進他的腦袋，他只以為是心里暗示。

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時間，好不容易睡著。

睡的很不踏實。

他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里面，縹緲的太空深處，有好多奇怪的人懸空而立。

有的長著三只眼睛，容貌丑陋。

有的背后長著翅膀，漂亮的不行，仿佛傳說中的天使。

有的長著野獸般的身子。

有的完全看起來不像是個人。

他們的頭頂，有赤橙黃綠青藍紫各種光團。

肖飛不清楚自己怎么知道的，但他能確定，那些光團，就是每個人身上的氣運。

甚至他還知道，每一種顏色都是一個等級。紅色的最差，紫色的最盛。

這些人一個個膽戰心驚，或者一個個崇拜無比，朝著同一個方向跪拜。

那個方向，一顆晶瑩剔透，如同花生米大小的小石頭，閃爍著七彩的光芒，耀眼奪目。

他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看看時間，上午十點半。

搞不清楚為什么會做這么一個夢，肖飛也不想深究。

接通電話，里面響起一個俏皮甜美的聲音。

“師兄，在干什么？”

“葉小米？”

“驚喜么？激動么？宇宙無敵美少女請你共進午餐，是不是特別開心幸福？是不是特別迫不及待？”

“如果我說我想再睡會兒覺，會不會挨罵？”

“不罵你，我咬死你！”

“咬哪？”

“流氓，滾！”

“得嘞，拜拜了您。”

“別別，等一下。我爸晚上想請你吃飯。”

“這么快就見家長？妹子，是不是太急了點？”

“討厭，想哪去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爸怎么可能不謝謝你？”

“舉手之勞，不用謝了。我能不能不去？晚上還要上班呢。”

“反正我知道你的電話。如果你不怕我一天給你打一百個電話，不來也行。”

“怕了你。晚上見總行了吧。”

“不！現在就要見。晚上是我爸感謝你，中午是我感謝你。你住哪，我去接你。”

這敢情好！

肖飛凌晨四點多才睡，睡的還不踏實。

現在特別困。

有人能來接他，他還能補個覺。

把位置發過去了，肖飛重新合上眼。

可這邊電話剛掛掉，鈴聲又響起。

看到來電顯示，肖飛有點頭大。

“老弟，該還錢了。”

“虎哥，再寬限幾天。”

“呵呵……兩個月前，你就是這么跟我說的。現在兩個月過去了，你還這么跟我說。小子，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忽悠著玩么？”

“虎哥，這次是真的。你再緩我幾天，我找到了賺錢的門路。”

“找到泥煤！你丫一個送外賣的，能找到什么賺錢的門路？少廢話，今天一定把錢還回來。不然拿你的胳膊或者腿抵債也行。”

“胳膊和腿也能抵債？什么價？”

“你特么跟我耍橫是吧？行！你等著。不過你小子的胳膊和腿，值不了幾個錢。你爸媽住在XX縣XX村吧。我覺得他們比較值錢點。聽清楚了小子，再給你一天時間。明天早上八點，如果我見不到錢，就去見你父母。”

虎哥直接撂了電話。

肖飛一陣頭疼。

他爸媽在外地打工，虎哥去了也找不到。

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啊。

老家是父母的根，他們不可能不回去的。

看來“意外死亡”的計劃，還是要盡快實施。

沒心思睡覺了，他打開手機，在網上搜索怎么樣才能“意外死亡”。

搜了半個小時，也沒找到什么有用的東西。

倒霉的事，都是接踵而來。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嘛……

外面響起敲門聲……不，是拍門聲。

砰砰砰……

這人，似乎要把門砸了。

肖飛有些煩躁：“誰啊？”

一個彪悍潑辣的中年婦女在外面喊道：“開門，收拾你的東西，滾蛋。”

“房東啊，什么情況？后天不是才交房租嗎？”

肥頭大耳的胖女人抱著胳膊，兇巴巴道：“不讓你住了，搬東西滾吧。”

“嘿！我去！你講不講道理？合同簽的是租住一年，房租月交。一沒到合同時間，二沒欠你房租，你憑什么讓我走？”

胖女人蠻不講理，綠豆眼一瞪：“我的房子，我想讓你搬走就讓你搬走！你欠一屁股債，還有理了？追債的人打電話都打到我這來了。和我有什么關系？”

不用說，肯定是虎哥。

這年頭追債的人手段很多，簡直跟私家偵探差不多。

肖飛有點歉意。

不過歉意歸歉意，道理還是要講的。

房東這種態度，實在讓他難受。再說，他真沒地方去。

這間半地下室單間，雖然狹仄陰暗潮濕，但便宜。兩百一個月，換個地方，真找不到了。

肖飛：“房東，你可以把他的號碼拉黑。再給我住一段時間，用不了多久了，我肯定會把這事完滿解決。”

房東：“你解決個屁。我就問你一句話，搬不搬吧？”

“合同簽一年，我這才九個月。”

房東：“呵呵……跟我說合同？老娘租房子幾十年，啥道道不清楚。說合同是吧，成！合同上說租一年。但合同上沒說不能漲價吧？你想接著住，下個月房租漲價，一萬一個月。不住就滾！”

“不講道理是吧？”

“你看我像是講道理的人嗎？”

呃……

好吧，這種尖酸刻薄狗眼看人低的更年期老娘們，真不會講道理。

肖飛還想做最后的努力：“房東，我欠錢的事，正在處理。我聯系了幾個朋友，最近就能解決。”

房東撇嘴，斜著眼看他：“朋友？就你還要朋友？什么朋友能幫你還幾十萬？呵呵……吹牛也不怕閃著舌頭。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烏龜找王八。你這種窮鬼的朋友，估計也是窮鬼。怎么著？說你窮鬼不服啊？不服就打我的臉啊。來，打開錢包，從里面掏出來紅鈔票，砸我啊！把我的臉打腫，我都不會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