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飛從小米家出來，一路上心情復雜。

晚上八點的時候，回到沈鸞的單身公寓。

沈鸞已經做好了飯菜。

西紅柿炒雞蛋，青椒肉片，主食是米飯。

很簡單，也很溫馨。

不過沈鸞興致有些不高。

上桌吃飯，肖飛問：“你心情不好？”

沈鸞：“好巧啊，你好像也是。工作沒搞定？”

肖飛：“搞定了。明天上班。”

沈鸞：“那為什么無精打采的？”

肖飛：“中午見了小米，然后一起吃了飯。吃了飯后，去了她家。”

沈鸞撇嘴：“哦，無精打采，原來是累的啊。禽獸！”

肖飛：“別鬧。我跑了！”

沈鸞又撇嘴：“禽獸不如。”

肖飛：“你試鏡沒通過？”

沈鸞：“試鏡三次，差不多初試復試那樣，最后一輪才能見導演。我不一樣，我是誰啊？我第一輪試鏡，就驚艷四方，然后導演親臨。拉著我談了兩個多小時。導演說基本上就內定我是女主角。”

肖飛：“那還有什么心情不好的？被潛規則了？”

沈鸞狡黠壞笑：“嘿嘿……你要是去，估計導演真要潛規則你。”

肖飛：“什么鬼？導演不是男的？”

沈鸞：“古代有個皇帝喜歡吃血痂。有人喜歡吃玻璃，有人喜歡戴綠帽，有人喜歡那啥的時候受虐……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有什么好稀奇的？對了，你這么一說，我有個主意。你明天跟我去見見導演好不好？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把你送給他，給我換個女主角。”

沈鸞摸了摸他的臉：“嘖嘖……這小臉蛋，真標志，導演肯定愛不釋手。”

肖飛：“你要是真敢這么干，我肯定讓導演打壓你！還想做女主角？簡直做夢。”

沈鸞：“這么狠心？你好歹是我男朋友。”

肖飛強調：“假扮的。”

沈鸞：“假扮的也算是好不好。”

肖飛：“你到底怎么回事？導演不是看中你了嗎？怎么聽起來又黃了？”

就在這時候，沈鸞的微信響起來。

有人發視頻。

沈鸞皺起眉頭，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肖飛湊過去瞄了一眼，嗯，挺標志的姑娘。

那姑娘也看到他了：“喲，沈鸞妹妹交男朋友了啊？”

沈鸞臉色不善：“你有事嗎？”

姑娘：“妹妹肯定在怪我對不對？真的不好意思。我也沒想到會遇到你，實在是個巧合。如果知道導演有意選你做女主角，我就不去了。可是事情已經這樣了，趙姐投了六百萬捧我，總不能讓這筆錢打水漂啊。姐姐我實在有苦衷，沈鸞妹妹一定要原諒我。”

沈鸞：“沒事，我運氣不好。”

姑娘：“那沈鸞妹妹，你想不想轉轉運呢？今天你見過趙姐的。我給你引薦一下，趙姐過段時間要去馬爾代夫度假兩個月，這兩個月你陪著，只要哄的她開心，她說了，重金為你專門投一部戲。”

沈鸞冷笑：“多謝你的美意了，也多謝你趙姐的美意了。這種好運氣，我不想要。”

姑娘感慨：“沈鸞妹妹，不是我說你。進了這個圈子，你就要適應這個圈子。出淤泥而不染的，是蓮花。這圈子里哪有那么多白蓮花啊。咱們都不小了，還有幾年青春好揮霍的？出名要趁早。過幾年人老珠黃，胸都下垂了，想豁出去也沒人要啊。”

沈鸞：“不好意思，我還挺著呢。”

姑娘：“沈鸞妹妹，別置氣。這樣，你看你什么時候有時間，我請客，好好的給你賠禮道歉。順道介紹你和趙姐認識一下。”

沈鸞直接掛了電話。

肖飛有點懵：“她這個視頻發過來，是拉皮條？”

沈鸞：“明白人。”

肖飛：“關鍵我不明白啊。跟你視頻的，是個女的吧。”

沈鸞：“趙思璐，胸是假的，臉是假的，但性別是真的。”

肖飛：“那個趙姐……確定是個姐？”

沈鸞：“差不多能對抗男相撲選手了。”

肖飛：“那確定是女的，一個女的去度假，另一個女的介紹你去陪著，這……這……”

沈鸞一副見多識廣的模樣，一邊吃飯一邊撇嘴，白了肖飛一眼：“看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都說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肖飛滿頭黑線，感慨：“這特么就厲害了。剛聽說一個男導演喜歡男的，又碰到一個女金主喜歡女的。你就算當了女主角，這種劇組……待幾個月出來，該不會改變取向吧。”

“如果真是那樣……”沈鸞拿筷子，輕輕的，一下一下戳著米飯。

這姑娘自帶一股優雅淑女氣場，扣鼻屎估計都能美翻。

她歪著頭幻想著那場面，噗嗤一聲笑起來，然后筷子一放，擼起袖子，端起碗，如同古代大俠：“來，兄弟，干了這碗酒！明天繼續努力。”

自娛自樂。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

如果遇到點事就消沉墮落，該多沒意思啊。

打開話匣子，一頓飯吃的有說有笑。

沈鸞收拾碗筷，洗澡，兩人睡下。

一個客廳沙發床，一個臥室。

肖飛躺在沙發床上，輾轉反側。

迷迷糊糊該睡著的時候，沈鸞來了。

沒開燈，黑燈瞎火。

她穿著睡衣，枕在肖飛胳膊上，蜷縮著身子，拱了拱腦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聲音很小，如同囈語：“肖飛，我覺得，自己快撐不住了。”

肖飛明白這話的意思。

她給自己定了個人生目標，她給自己規劃好一條路。

這條路漆黑難走，充滿坎坷與岔道。路的盡頭盡管目標光彩奪目，可太過于虛無縹緲。看起來很近，但披荊斬棘，一身是傷，努力到不能再努力了，抬頭向前看的時候，卻發現那目標仍舊很遠很遠，遠到沒有希望。

這一路上，有太多的捷徑了。

或許不能一蹴而就，或許沒法唾手可得，但對于她這種漂亮姑娘，這條路特別“仁慈”。

一路上“貴人”無數。

又不掉塊肉，閉上眼睛，躺下來，用那副好嗓子配合著嗯嗯兩聲，機遇便來了。

有幾個人能撐得住？

一個人倔強往前走？

堅守著什么鬼東西？

指不定以后遇到渣男，那么嬌嫩的花，一夜綻放，之后還是被糟踐。

肖飛不是摘花的。

肖飛也做不了貴人。

他和沈鸞，現在是兩個世界的人。一個平庸，一個隱忍。

以后，他們還是兩個世界的人。一個人間風光，一個黃泉負行。

所以他沒法幫沈鸞，連安慰都不行。

他只能說：“來張自拍，看看這張漂亮的臉蛋吧，總有人喜歡的不是它，而是它的內在。”

沈鸞：“你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