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彰陽踏進南山鎮的時候，刁士俊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士俊啊，你別來回走了。”紅木椅上，一個面容慈祥地老者，緩緩沏著茶，“我可是多久沒看過你這慌亂成這樣子了。”
“老大哥，都這時候了，你就別開我玩笑了。”刁士俊滿臉愁容，“昨天那個人肯定是已經死了，我跟刁大確認了，他親手把那酒鬼推下的懸崖。現在那酒鬼的主人又回鎮上來了，肯定是要來找我算賬的。”
“殺死個奴仆，多大的事，賠點錢不就結了。”那老者不以為意地說道。
刁士俊搖了搖頭，“我看人很準，這人不是貪財的人，賠錢要是能解決就好了，我是真怕他亂來。”
“亂來？”老者冷笑了一聲，“在青山鎮鬧事，那得先問過我！”
“老大哥，這人有些門道的，你可千萬不能大意。”刁士俊提醒道。
老者微微一笑，“無妨，也是你運氣好，恰巧今日我侄子來了此鎮，他可是名門子弟，有他在，我就不信這不知哪個山野冒出了的無名小卒能翻起什么浪花。”
李彰陽不知道有心人關注著自己的行蹤，他走到鎮子中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一處有陰影的地方坐了下來——和妮可背靠背。
武服少年和長袍少年扛著柱子，不知是該站著還是坐著。
路邊走過一名穿著麻布衣的男子，他向街角瞥了一眼，頓時大吃一驚，連忙跑了起來，邊跑邊喊道，“神仙回來了！神仙回來了！”
大街小巷，口口相傳。
不一會兒，人群就圍住了李彰陽所在的位置。
神仙？什么神仙，這可是大妖怪啊，你們可長點心吧！長袍少年默默在心中說道。
耄耋老者腿腳比較慢，現在還正在慢慢向這里走著。
除了德高望重的老者，其他人只敢觀望著，并不敢上前跟心中的神仙搭話。
“妮可，你說人天生是善的還是惡的。”李彰陽背靠著妮可，仰望著天空。
妮可正抓緊時間恢復著生命能量，她輕啟玉唇，“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了。”
“我有一些不太好的猜測，我不希望我的猜測是真的。”李彰陽低下頭，掃視了周圍眼神殷切的圍觀百姓們。
妮可沒有立刻回答李彰陽，她輕輕往后仰了仰，靠在李彰陽寬厚地背上，“在聯邦軍隊中，從來不談善與惡，只有對與錯，服從命令就是對，違抗命令就是錯。你這個問題，恐怕是問錯人了。”
“是嗎？”李彰陽將頭向后偏轉了一些，笑道，“我覺得這種問題問一個善良的女孩，并不算問錯人啊。”
“善良？我嗎？”妮可搖了搖頭。
大妖善良？我看你是被豬油蒙了心！長袍少年柳言雖然嘴上不敢說話，心中卻是一刻都沒停歇。
這只大妖莫非是一只擅于魅惑人心的狐妖？虎服少年斗膽瞥了妮可一眼，書上說，不少大妖化形后會保留一些特殊的特征，看她那金色的頭發，莫非是一只混沌玄黃弒神狐？不，不，不，說什么隨隨便便就遇到一只混沌種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在武服少年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耄耋老者終于蹣跚地走到了圍觀人群外圍。
人們自覺地給老者讓開了路，讓他走了進去。
“神仙，感謝您的大恩大德！”耄耋老者什么也沒問，就要撲倒在地給李彰陽叩拜。
李彰陽面上一紅，立馬站起身阻攔住了老人，“不用謝不用謝，老人家，我可否問你幾個問題？”
李彰陽站起了身，妮可也只好起身。
他們的右手被李彰陽用舊T恤層層纏著，從外面看不見鐐銬。
“你知道這是什么嗎？”李彰陽指著柱子上的老虎問道。
“這，是一只幼虎。”老者雖然疑惑神仙為什么會問這個問題，但他沒有多問。
李彰陽繼續向圍觀地百姓喊道，“你們知道這是什么嗎？”
百姓們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過了片刻，一名站在前面穿著肚兜的小孩奶聲奶氣地喊道，“我知道，這是小腦斧！”
孩子的母親，立馬抱起了孩子。
李彰陽看了看周圍的圍觀群眾，頷首，心中了然些什么。
他回過頭，繼續問道耄耋老者，“老人家，你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供奉雕妖的？”
耄耋老者皺著眉頭想了想，“大約是兩年前吧？”
“不是，是三年零六個月前！我爹就是在那時候被供奉給雕妖的！”人群里傳來一聲響亮的童音。
李彰陽轉頭望去，說話的正是小牧童，不知何時他又回了鎮中。
“哦，對對。”老者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您看我這記性，人老了，不中用了。記得那年又是旱災又是洪災，肯定都是那個雕妖帶來的災禍。”
小老虎說的時間基本沒錯，李彰陽按捺下心頭的情緒，繼續向老者問道，“老人家，你還記得為什么開始進貢嗎？是有人提起的，還是妖怪來讓你們進貢？”
李彰陽知道，應該不是“雕妖”來要求進貢，這些人都不認得“雕妖”，小老虎大概率沒有撒謊。
“這個，我年紀大了，記不清楚了。”老者似在絞盡腦汁的思考，“應該是妖怪逼迫我們進貢的。”
“是刁老爺！”牧童向前走了一步，向李彰陽喊道，“是亭長刁老爺說要進貢，帶著人從我家抓走了我爹！”
“小東西！你是不是想死，亂說什么。”牧童旁一個男子小聲地威脅道。
李彰陽向小牧童點了點頭，招手示意他過來。
小牧童狠狠地瞅了眼那男子，踩了那男子一腳，然后快速地向李彰陽跑去。
李彰陽用左手摸了摸小牧童的頭，輕聲說道，“囝仔，不要怕，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大哥哥會保護你的。”
“神仙，是雕妖先抓的村民，脅迫刁老爺進貢的，這小孩什么都不知道，你可別聽他瞎說啊！”那男子揉了兩下腳，急忙喊道。
“閉嘴！我沒問你。”李彰陽目光冰冷地看了眼那名男子，嚇得那男子不自主地向后退了兩步。
李彰陽轉過頭，目光溫柔地看著小牧童。
“是刁老爺突然說要向雕妖上貢，而且他還說還要進獻活人貢品。”小牧童堅定地回道，“之后他就鎮里四處抓人，我爹就是那時候被他們抓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