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服！

有它襯托，照片中的李十三，英氣逼人。

準確的說，照片中的男子，應該叫他樊昭安。那時候，不止這張臉不屬于李十三，連這身警服也是從別人那借來裝波依的。

可惜，進入社會，特別是混黑的人，都信奉一個真理：眼見為實。

有照片為證，李十三想不背這個黑鍋都不行了。

豹哥的目光，在照片上至少滯留了十五秒：“有沒有查到，這人是隸屬于哪個分局的？”

“已經查過了，用的還是岳局的權限……他不在警員檔案中！”

“編制外的呢？”

“您是說……臨時工？”

“嗯。也許，有人更喜歡用這種擦邊球呢！”

“我馬上安排人去查！”

“別再用岳局的權限了，被人知道了不好。還有，手機給我。”

“是！”龍姐是個爽利的人，明確任務后，馬上就告辭辦正事去了。

豹哥一個人坐在監視室里，沒了裝波依的對象，也就不再聞雪茄，把兩只手都放在桌上，手指輕輕叩打桌面，陷入沉思。

李十三被打暈后又被注射了一支鎮定劑，才被送到這里。所以，從李十三被綁到醒來，事實上已經過了三個多小時。

三個多小時，對一個注重效率的地下組織來說，可以做很多事了。

豹哥之所以能親自趕來坐鎮，當然不只是因為手下抓了一個生面孔；更多還是因為，在來這之前，他收到了一些消息，有關屏幕里這個男人的消息。其中，有很多，龍姐都不知道，或者，知道了卻故意沒跟豹哥講。

第一份資料，來自戶籍警。通過傳過去的照片對比，他們確認：這個男人叫樊昭安，身份證號碼XXXXXX，本地人，大學畢業，父母雙亡，未婚，住在城西的一棟老房子里。

第二份資料，來自移動公司，通過戶籍警提供的身份證，豹哥派去的人，不但查到樊昭安有兩個手機號，還知道他有一份小報記者的工作，專門打聽各類小道消息。

第三份資料，同樣來自警方。就在前兩天，有一個叫郝巾幗的女警，也通過頭像對比的方式，調查過這個樊昭安的底細。只不過，讓人感到奇怪的是，根據警方內部的記錄，這個郝警官，雖然聽上去好像和樊昭安的關系很不一般，卻并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一直稱他為“李十三”、李前輩。

第四份資料，來自他手下，去樊昭安住所附近走訪的小弟。根據他們探聽來的消息，這個樊昭安，自己沒啥能耐，卻泡了一個有錢的女朋友。再細一打聽，他的女朋友，柳莫愁，有一個哥哥，親哥哥，名叫柳生敬云，也是混黑的，在江湖上還挺有地位……

四份資料，單獨來看，都沒什么；可若是放在一起，都給了一個人，問題就來了。

父母雙亡還單身，說明這小子沒有后顧之憂，不怕把事做絕；小報記者，說明這小子為人機警、能說會道，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是做臥底、套情報的最佳人選；資深女警官用其他名字找他，還稱其為前輩……很有可能是在泡妞時，不小心暴露了身份而不自知；有個在黑社會混得風生水起的大舅子，這里面的說道就更多了，也許站在警方一方，找某些黑社會老大的麻煩；也許，站在大舅子一方，幫他黑吃黑；甚至，兼而有之……

背景這么復雜的一個人，卻被自己的手下給綁了，還直接送回老巢。

他能不心驚肉跳么？

剛剛龍姐的分析，雖然看上去有那么點道理，但也不排除其中有陰謀的成分。比如，有人故意把這人引過來，把偶然做的一點都不像偶然。

豹哥已私下問過給龍姐手下和給龍姐送貨的人，知道惹出這些事端的那一部手機，并非偷的，而是在“上班”的路上無意中撿來。

撿，放在陰謀論中，那就是人家主動送上門，讓你入局的！

能這么精準定位的“送貨”，多半都是知根知底的自家人，而不是從沒打過交道的警察（當然，眼前這人有點特殊，如果他大舅子鐵了心要幫忙，“送貨上門”也能做到）。

退一萬步講，如果這手機，真的如龍姐所言，是樊昭安故意丟掉、投石問路的，他是不是有必要，事先，把所有能暴露他警察身份的內容，全部刪除掉？

另外，還有龍姐沒有提及的，李十三用來辦卡的身份證。經調查，那個叫吳良才的，早年也在道上混，據說很能打……卻不知什么原因急流勇退，上岸開起了出租車。

豹哥聞到了陰謀的味道，卻不知這陰謀所圖為何，這讓他很是不安。

龍姐隱瞞了太多信息，這個人已不可信，所以他先陪她演了一場戲，裝作仍蒙在鼓里的樣子，并順著她的思路，安排了些事情，不動聲色地把她支走。

此時、此處，已無外人，他需要單獨會會這個身份復雜的男人。

感覺醞釀的差不多了，豹哥從桌子底下的暗格中，摸出個“火柴盒”一樣的小東西。

這是他前不久才從國外購來的一種高科技產品，主要用于定向通訊，功能類似于對講機，因為采用了比較特殊的無線發射方式，一般很難被監聽得到，保密性更好。

在李十三所坐的鐵椅上，也安裝著一個同樣的裝置，可以用來通話。這小東西的神奇之處在于，它還能釋放一種用于衰減音量的干擾波，確保雙方的通話內容，在超過三米的距離后，就變成了雜音，再也聽不清楚。

開關打開，豹哥用很輕很輕的音量問道：“李先生？李十三？”

樊昭安是對方在戶口本、身份證上公開使用的名字，起不到測試效果。

李十三抬起了頭，雖然沒有出聲響應，但臉上的神情，已經把他的內心所想暴露無遺：誰在喊我？

豹哥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這小子，果然有兩個名字。而且，八成，這才是他的真名。

略一沉吟，豹哥又用稍大些的音量問道：“樊昭安，樊先生？”

屏幕中，李十三臉上的表情，立馬變得復雜起來，傻、呆、萌……

“你是誰？”三秒鐘后，李十三給了回應。他記得很清楚，在老板娘面前，他壓根沒提過自己的名字；而他的身上，諸多的錢包中，放著不止樊昭安一張名片。

李十三、樊昭安，這兩個名字，哪一個用來對他的臉，都不算意外。畢竟穿越以來，他就一直在惹麻煩，還多次以前一個名字自居；而后一個名字，本就屬于他這身軀殼。

但能把兩個名字聯系在一起，知道都屬于他的，他還真猜不出來會是誰。

再一想，這聲音聽起來很近，若有若無的，莫非……

“你是神仙？快，先把我放了，回頭再殺他們個片甲不留。”李十三的精氣神馬上就回來了，我就知道，神仙他老人家不會見死不救！

三鮮？

內應的代號？

豹哥狠狠咬了咬嘴唇：奶奶的，還真是沖著我來的。

殺我個片甲不留……好大的口氣！

不管是黑吃黑，還是白吃黑，想干掉我，你也得有那個本事。

豹哥起了殺心。

在想好怎么處置這小子之前，他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把那個叫“三鮮”的吃里爬外的家伙，挖出來，點天燈。

在沒有一點線索的情況下找臥底，簡單的威逼利誘是靠不住的，容易換來假情報，搞不好就演變成一場無中生有的內訌。

他得依靠專業人士，一個懂催眠的專業人士。

為了不讓對方心生警覺，影響將來催眠的效果，豹哥決定不再問下去了，站起身，走到一臺機器面前，按下一個紅色鈕。

電擊！

對敢于冒犯自己的敵人，豹哥從不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