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上課的時候是不是一直在看手機？”

霞姐的辦公室是在四樓，不過我們只是走到了三樓走廊盡頭的辦公室。

“唔……”

“老師在上面看你們是看得很清楚的，誰在聽誰在走神一眼就能看出來。你是在看小說吧？”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能噘著嘴一臉尷尬地看著霞姐。

“你看這些的話就很容易完全不知道老師上課的時候在講什么的。你作為班長，是不是應該為同學們做個表率？學習上面沒辦法的話就從作風上著手也好啊。”

我知道的，向來只有第一才能給別人起表率作用。我低下頭低聲嗯了一聲。

“又怎么啦？”從辦公室外走進來的張鑫問了一句。

張鑫這么問，霞姐應付道：“沒什么，就是一點小事。”

“我看不是吧？劉默，你昨天晚上怎么回事啊？你這個態度不行的。”

“嗯？昨晚怎么啦？”

于是張鑫把昨天晚上由我主演的鬧劇和霞姐說了遍，霞姐臉上也浮現出了一副失望的氣息。這讓我更沒勇氣面對面前這兩人了。

“劉默啊，有個性是好事，但不能任性。別人怎么樣我不管，可是你是一班之長，是一個班集體的關鍵，如果班里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耍小孩子脾氣的話，三年之后你們這個班集體還會繼續相互聯系嗎？另外學習的事情也很重要，你看你，上次考試的題目，有多少錯誤是你不應該犯的？你有看過自己的試卷吧？該不該錯你應該也清楚吧？下次月考也快到了，爭取下次考到年級前一百可不可以？”

我點了點頭。

“說話……”

“嗯。”

“行了，你先回去吧。記得好好想想以后該怎么做。”

得了這如救命稻草一樣的號令，我逃也似的離開了辦公室，情緒復雜地走在這條走廊上。若是得了表揚，我尚且能夠保持一份平常的心態，若無其事地繼續過活，可這兩重的批評我可就沒辦法當做什么也沒發生過。不知道為什么，我對不好的事情總是記憶得十分深刻，哪怕極其細微。不過雖是挨了批，我心情復雜卻不是內心羞愧想要改正，而是對于張鑫所說的作為班級的表率以及年級前一百的思考。

前者不必多說，我當然愿意盡力而為，但前提是這個班級必須有團結一致的意思。就像剛開學時剛當上這一班之長時我心里何嘗不想在班里起紐帶作用把整個班級六十來而團結到一起？只是日常的小矛盾累積到之前那次文明班級活動時，我才知道我一直都是孤單一個人，我沒辦法讓他們在我身邊靠攏，這又怎么做表率呢？我保持靜默這個優點沒人同我學習，倒是上課不認真這點一個比一個出神入化。至于后者嘛……學習這種事情于我而言，就是隨緣，隨遇而安。光想想就有的話，莫說年級前一百，我早該保送到一流大學去了。勤奮努力也是嘴上說說簡單而已，真正拿起課本習題來，不是眼皮子止不住地掐架，就是手里的筆有自己的想法，在手上晃悠得很開心，時而又脫離五指的舒束縛，墜落到地上。唉，還是早些結束吧。都已經十二月了，距離寒假自然也就沒多少煎熬了。

晚上下了晚自習，我再次來到辦公室里。當然不是再來挨批的，只是按照往常的習慣，來找林寒消磨一下時間，順便蹭他的摩托車，讓這雙腿省下幾百米的勞累。一個一米六五的老師載著一個一米七一的學生，這個場景每周會有五天在這段小路上出現。

“我聽你班主說你最近學習不太上心啊？”

“還行啦其實。”

“你有沒有按照你上次寫給我看的日程安排表規劃自己一天的時間的到底？”

“有……有啊！一天天的就顧著學習了！”

“是嗎？我只記得剛開始的時候你會跟我說你要去學習了。不管怎么說，好好堅持下去，下次考進年級前一百怎么樣？”

又是年級前一百……怎么最近總要聽到這個字眼的？

林寒把車子在我宿舍樓前停下，相互道了別，目送他離開之后，我便進了這古樸的圍樓。剛走沒幾步，李梓就從我背后“哇”地一聲撲了出來。我和李梓從初二就同班，他總喜歡這么搞怪的。

“你干嘛啊這樣胡鬧。”

“誒劉默，林寒是你親戚嗎？”

“不是啊，怎么？”

“那怎么每天晚上你都去等他載你？”

我想了想，似乎不是第一次被問這個問題了。我倒是有個堂叔在這所學校教書，但堂叔明顯不可能姓林。于是我就按照上一次被另一個英語老師問的時候的回答的樣式跟李梓說：

“沒什么啦，我就是他的跟班嘛。”

不過這又讓我想起了當時林寒跟我說的是“難道我們就不能是朋友嗎？”

老師和學生……真的能是朋友嗎？我不知道。雖然我對于這幾個年輕老師總是一口一個哥一口一個姐的，但我不知道這樣是不是真的合適。也許他們還是把我們當成小孩子一樣看待吧。

管他呢。明天又是愉快的周五，只要過了這一天，就又可以過一個愉快的周末了。過一周是一周，把這艱難的一年度過了就好。至于老師們嘴里的下一次月考，姑且先不管吧。反正成績也不是一兩周就著急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