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前后花了又半年的時間，韓峰終于將那個第三號肥牛分店給整好了，不過這一次他是不打算當第一任店長了。

這次的肥牛分店地基就近三百平米，也就比前兩個加起來稍小一點。

而前面兩個都只是兩層。

而這次的比前兩個多一層，有三層，這樣的規模靠韓峰和韓熙雅倆個人肯定是搞不定了。

反正他這雪花肥牛經營產品單一，管理也簡單。

所以韓峰也照例直接從妹妹韓雪哪里抽了一個店長過來，同時把妹妹韓雪的職位往上拔了一級，變成了花城總代理。

當然，因為三個餐廳都是韓峰獨資搞出來的，對于升職韓雪并沒有顯得多高興。

畢竟全都是哥哥的，約等于這全都是她的。

同時和韓峰這個不靠譜的店長不同，韓雪顯得靠譜了許多，幾個餐飲店在她手下，不僅管理的井井有條，而且還雇傭了大廚和什么教授，開發了新的菜品。

雖然明明只是一個簡單的只賣牛肉的半自助烤肉店，但是韓雪依舊玩出了不少花樣。

比如之前說過的肉品分級。

還有肉切片的厚度，薄，極薄，厚，加厚什么的。

不同的厚薄度，烤的時候，對火候的要求也不同，最后成品入口的口感也有差距。

這是針對那些對口感要求極高的老饕的。

除了薄厚，還推出了幾種口味腌制過后的肉排，這種腌制過得肉排烤制過后肉嫩多汁，一入嘴滿滿的香料味道，這是專門針對那些追求口味的重口味食肉人士。

這些人基本上什么都不懂，只喜歡重重的香料味道。

而韓峰的話，在后廚只會把一整塊的牛肉切成片，然后給客人送過去。

偶爾客人要求要牛排。

他就少切幾刀。

所以在之前當店長的時候，韓峰的店生意一直沒有韓雪的那個高，甚至常常只有對方的一半……

而在將幾個店全交給韓雪打理之后，韓峰便開始準備籌備大型冷庫的事情了。

他總是得給自己找點事做。

所以雖然感覺再繼續這樣把營業規模擴張下去對自己似乎沒好處，他的錢已經夠花了，但是韓峰還是決定繼續擴張下去。

當然，冷庫的位置韓峰并不準備放在花城了，他將目光放到了整個秦省。

花城是個大都市，所以可以容下三個甚至更多的分店。

但是放到秦省，其他的城市雖然沒有花城這么繁華，但是還有不少城市，可以裝下一個到兩個的肥牛分店的。

所以將目光放到整個秦省來之后，韓峰就準備找尋一個地方建立一個大型冷庫。

然后以這個大型冷庫進行輻射。

當冷庫系統建立好之后，對于肥牛店的員工來說，肉是從冷庫來的，而冷庫的肉食從那里來的呢？自然是從上級冷庫來的，至于上級冷庫的肉是從那里來的，關他們這些拿工資的小員工什么事？

有那個吃飽了的啃得基的員工會去管自己手里炸的雞腿是從那里來的？

員工不多事，韓峰又從來不打廣告，以后做大了也不接受采訪，低調一些自然就不會引起大眾的注意，而至于那些不懷好心的家伙，倒正是他往后的麻煩所在。

說實話，韓峰到現在也沒想到太好的辦法去對付，或者說是避免來自這些家伙的麻煩的辦法。

而且，韓峰只要發展，這些麻煩就肯定會到來。

但即使他不發展。

到時候，只有花城一個凍庫，時間久了手底下幾個店長也會開始奇怪，凍庫的肉是從哪里來的？

所以說，人只要活著，還在享受這世間的物質，麻煩總會源源不斷的到來。

畢竟物資是有限的。

即使你只需要用呼吸來過活，跟木頭一樣，也會有人把你本身當做是一種資源進行掠奪，丟進火堆燃燒，以此來獲得溫暖。

之間的區別只在于，有些人只有在被丟進柴堆當中了才能意識到一些什么。

而有的人，還在樹苗的時候就開始思考如何奔跑。

在兩年前韓峰自然是前者，滿腦子白濁液，直到陷進了韓熙雅這個泥坑才在痛苦當中覺悟，不過他的覺悟能做的是似乎也只是讓他變得更堅強，好去抵御更多的痛苦，對于之后的如同江海一般源源不斷涌過來的殘酷現實毫無用處。

那時的韓熙雅不會因為他的覺悟而繼續跟著他，在玩膩之后，她自然回去尋找下一個樂子。

那個時候的韓熙雅像是個貪玩的孩子。

但是舉止，作為絲毫不能讓人感覺到可愛，有的只是糜爛和惡心，并且毫無疑問的能給當時的韓峰帶來巨大無比的痛苦和無奈。

能走到今天這步，完全就是韓峰運氣好，加上一點心智頑強的韌性，讓他沒倒下的緣故。

不過，強大的心智，只能讓他不倒下，但解決不了任何認為。

痛苦的現實依舊會按照原有的軌跡繼續前行，讓該感受到痛苦的人去遭受那痛苦，即使他能夠抵御，但該降臨的依舊會降臨。

真正能夠改變現實的，則是那莫名其妙的運氣。

如果韓峰不是運氣好，得到了那個世界，韓峰就算是心智堅強，現在也一定依舊在一邊痛苦著，一邊在這滾滾紅塵煎熬著，掙扎著，生活著。

不過從某種角度來看，似乎倒也不是太壞，反倒是現在的韓峰雖然財務自由，但是卻在找死。

雪花肥牛發展速度越快，發展的越好，距離韓峰倒霉的日子就越近。

但是韓峰現在完全停不下來。

推動他前進的不是外因，而是因為他內心那無處排遣的空虛，或許他可以選擇墮落，墮落到哪爛泥坑里面去，像之前和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在一起的時候一樣，那樣就不會有空虛這種感覺了，而且那種腐爛墮落的生活詭異的不需要多少花費，一個月有十幾萬就行了。

雖然那個數字對于一般人來說似乎不少，但是對韓峰來說真的不多。

他能很容易就找到門路搞一波。

然后快活幾個月。

一杯杯美酒，一個個女人，在那墮落腐爛的爛泥坑里面能找到很多亂七八糟的人，各種身份的都有，官府的公職人員，身家千萬，過億的大老板，客車司機，小職員，空姐，學生，各種學生，大學生，高中生，初中生，研究生，博士也有……

燈紅酒綠，紫醉金迷，在搖晃的酒杯當中和一個又一個的女人糾纏，纏綿。

這大概就是自己當初所期望的日子吧。

墮落且歡愉。

而從哪泥沼當中走出來的動力卻好像是對于韓熙雅這個女人的惡心，說來好笑，就憑這這份惡心自己從泥沼當中走了出來，并且強行將韓熙雅也拖了出來。

然后一路走到了現在。

爬出來了，韓峰也不想再回去，只有從泥沼當中走出來過，才會發現里面有多污濁，惡心。

不過雖然爬出來了，但是現在自己似乎也是在死路上面一路狂奔。

境況似乎變得更差了，而且也不想回頭。

或許只有當死期到臨的時候自己才會再次悔悟，感嘆要死當初沒有從哪泥沼當中爬出來就好了。

不過或許走另一條路，自己會有另一種死法也說不定，畢竟人總是要死的。

特別是像自己這種的。

韓峰感覺從自己得到那個世界開始，自己就不會有個好善終了。

龐大的利益下面，混亂，爭端，扭曲，爭斗，這些原本就隱藏在人類和善面目下面的差異性導致的丑陋在利益催化劑之下，將會被催逼到極致，極端的程度。

兩個意見不合的人可以因為利益暫時壓制，達成一致，同時也能因為利益而徹底爆發沖突。

人類本身都是一種偏執的生物。

就像是一段程序，有著嚴密的執行流程，但因為程序復雜，指令的繁復。

在彼此碰撞當中一般都會彼此妥協，壓制低級指令，以此保證更高級的程序流程能夠輸出結果。

不過這種平衡是脆弱的。

當利益這種能夠引動這些程序更高級的輸出流程的因數出現時，彼此沖突的程序都想全力的輸出自己的結果，并且在極高的優先度之下，他們不會彼此妥協，由此帶來的結果，便只有從根本上消滅對方，以此來保證自己高優先度程序指令的結果輸出。

而當事情演變到了要從根源上徹底消滅對方的程度的時候，韓峰的處境絕對不會多好。

而當層次甚至上升到國家這種大型團體型暴力機關的層次的時候。

死亡或許是韓峰唯一的出路。

雖然這并不是什么理智的結果，甚至可以稱得上愚蠢。

這世界上的聰明人很多，但是世界歷史的演變從來都不是按照聰明人引導的方向進行的，相反，大多時候占據多數的蠢貨才是引導歷史進程的主導力量。

聰明且無恥的人或許能夠引導這股力量，但是他們本身也只能順從于這股力量，被推著走。

當大勢是由蠢貨組成的時候，你就不要指望歷史能夠有多聰明。

事實上，歷史上的那些聰慧，似乎大多都是后人搜腸刮肚的從細枝末節當中編撰出來的，只要你多看些正經的史書，或許就能夠發現這一點。

畢竟歷史如果真的聰明的話，一戰二戰就不會發生，人類也不會發展。

荒愚中，只有偏執而愚蠢的人才能走向終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