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用手表在余林面前晃了晃，嘟噥道“這是被催眠了嗎？”

阿米婭拽了拽余林的袖子發現余林沒什么反應。

此時余林沉浸于自己慘痛的回憶中無法自拔，忘記了自己還在與活的陳對話。

“抱歉，陳長官，這片區域剛才有整合——”阿米婭嘗試向陳解釋道。

“行了，我知道。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這個人是？”陳打斷了阿米婭的話，指著余林問道。

余林這才回過神來，“啊，我姓博，單名一個士字。叫我博士就好。”他伸出手想同陳握手。

“博士，你又在開玩笑了。博士是羅德島的顧問，凱爾西醫生應該通知過龍門的各位。”

“哼...”陳從嗓子里擠出一個音節，看著余林，“這身裝扮可不像是什么博士。好了，既然人已經到齊，現在你們需要跟我去見——”

一個近衛局下屬的邊防警員跑了過來，余林看著這身裝備，左手是黑色的防爆盾，上面印著龍門的標識，一個龍頭下面有四個字“德才兼備”。右手是合金制成的刀，刀身較寬，也比較厚，不追求鋒利，砍在人身上不會砍不出什么明顯的傷口，骨斷筋折而已。腰間別著手槍和子彈袋，前方是厚重的防彈衣，連頭頂都有頭盔保護，防閃防爆。同近衛局一比，羅德島的裝備就像是小混混嘛。“陳長官！不好了！不好——”他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不好——感染者——那又——”

“慌什么！”陳沖著他吼了一聲，“立正！”

邊防警員立刻就乖乖照做了，只是胸口的起伏還是顯露出他的緊張。

“一隊，戒備！狙擊隊員，就位！”陳繼續吼道。

余林看到從檢疫口跑出來一隊近衛局警員，正在跑向騷亂的地點，所過之處雞飛狗跳，人仰馬翻，余林聽到了一陣槍打開保險和子彈上膛的聲音，沿著聲音往上看，檢疫口二樓持槍巡邏的人也都舉起槍，瞄準了那個地方。動作整齊劃一，余林看了看立在那的邊防警員，高下立判。看來陳手下的才是近衛局的王牌軍。

“發生，發生了什么！”麻木的人們終于抬起頭來，看著靠近過來的近衛局警員。

警員們拿著防爆盾，暴力的撞開了攔在他們身前的人，抓住了一個裹著很厚毯子的男人，他們掀開毯子，光照了過來，男人瞇著眼睛，用手遮蔽著光。“干什么，你們干什么！”他的語氣帶著哭腔。

近衛局的人抓著他的胳膊向后擒住，左邊的警員一只手抓著他的胳膊，一只手壓著他的頭，男人想要反抗，但根本敵不過這兩個警員的力氣，很快，他被人用手銬把兩只手銬在了背后，膝蓋一軟，就跪在了地上。帶隊的警員掀開了他背后的衣裳，“是個感染者。”

“放開我，放開我...”男人低著頭乞求道，但近衛局的警員充耳不聞，把他押走了，人群重新聚攏，有的人爭搶到了男人的毯子，又回歸到了之前鴕鳥鉆地的狀態。

陳見到騷亂停止，“嘖...怎么回事，匯報情況。”

“讓我過去！讓我過去！為什么要要抓我？我們不是怪物...”男人哭訴著，被警員拖著向前，接著被打昏丟進了一輛卡車里，余林依稀可以看到，卡車的貨箱里面，密密麻麻都是人。

“有感染者不服從管理，我們...”回來匯報的警員站在陳面前說道。

“我自己都看到了，”陳的目光有些復雜，“算了，把他們全部拘押。立刻疏散人群，半小時后通過復查流程后，再開放關口。”她對警員這樣布置著任務，警員再次立正敬了一個禮，陳也抬起手回了一禮。

警員轉身要走，陳看了看羅德島一行人的位置，又叫住了他，“還有，把檢疫口檢查線向前推四十米。”

余林也開口叫住了警員，“你是把他們都...殺了嗎？”

警員看了看陳，陳示意他該干嘛干嘛，警員徑直走了。

“羅德島的，除了你和博士，其他人不需要一起同行，留在這里協助龍門邊防進行駐守。”陳對著余林說道。“要是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無論是什么任務，我可都沒法交給你們。”

余林改變了對陳的印象，雖然之前為了抽她花了不少，舔老婆嘛，不算花。但當他真正面對這個龍門的陳sir時，余林還是感覺到了她的排斥和嚴厲。他很想掉頭就走，給龍門留下一個爛攤子，但他克制住了，他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他已經不再代表他一個人了，曾經的他不管多么任性也只是一個人，現在一切都不同了，余林慢慢松開了攥緊了手。“好的，陳...長官。”

陳點了點頭，“PC94172，你給這些人安排一下任務，今晚不要再出亂子了。”

“明白！陳警司。”邊防警員跑向了羅德島的隊伍，“諸位，請注意...”

阿米婭拽了拽余林的衣角，看到余林回過頭小聲地對他說，“陳長官真的很嚴格...比我想象的要嚴格...”

余林點點頭，發現阿米婭對于陳的態度并沒有什么不滿的地方，他嘆了口氣，也許是阿米婭早就適應了吧。

陳沖著余林和阿米婭說道，“你們，跟我來。”

余林和阿米婭抬起頭，而后又對視了一眼，跟著陳走進了檢疫站的通道。

在通過一個將近一百米的長廊后，一切豁然開朗。

龍門真真正正的呈現在了這兩個外鄉人眼里。

幾乎所有第一次來龍門的人都會露出這種表情，他們會記住維多利亞港的對岸是幢幢高樓，以及樓上紅色，紫色，藍色交織的不滅的霓虹。

龍門是由兩部分組成的城市，鱗次櫛比的摩天高樓林立在中環，尖沙咀等中心商圈，同時路邊小店和層層疊疊的老舊招牌擠壓在油麻地，深水涉的逼仄狹小的空間里。如果把龍門剖開，當是可以看到這兩種完全不同的元素融合在一起，一切的繁華與偉大，一切的丑陋與卑微，都融合在了這里。

這他媽很賽博，也很他媽朋克，總結下來就是很他媽的賽博朋克。

陳也看著這個城市，沒有出聲。

三個人就靜靜立于城市的邊緣遠遠望著這一切。

“好，好高的建筑！”阿米婭半晌她才發出了驚嘆，很快她反應了過來，吐了吐舌頭，“唔，對，對不...”

“羅德島的身手還算不錯。”陳說出了這樣一句評價。

阿米婭沒反應過來陳突然說起了工作上的事，有些前言不搭后語，只能回答，“啊...謝謝陳長官夸獎。”

陳依然面無表情的看著龍門城，紫色或者藍色的光從她臉上飄過，余林發現她好像有著很重的眼袋。“只不過——切爾諾伯格事件發生之后，什么人都瘋了一樣的向龍門跑。”陳轉過頭來像是在自嘲也像是在警告，“感染者就該清楚，來龍門會有什么下場。”

余林突然開始理解這個女孩，若是他生于此，一定同她一樣更想守護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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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提醒你一次。龍門就是下一個切爾諾伯格。”辦公室外，余林聽到了凱爾希的聲音。

陳領著他們從龍門外環來到了內環的政府總部大樓，一路上余林和阿米婭欣賞了不少屬于龍門的景色，可惜缺了個導游，“如果這是休假就好了，”余林看了看趴在車窗上興奮的阿米婭，“這次的龍門事件結束以后...等等，我又不什么主角...還是不要立這么危險的flag好了，簡直就是仗打完就結婚嘛。”

“是凱爾希醫生...”阿米婭也聽到了聲音。

陳回過頭來，對阿米婭解釋道，“你們羅德島的代表已經和魏長官先行接出了。在這里等著。我一會通知你們。”

陳敲了敲辦公室的門，門半掩著，但她沒直接推開。

“請進。”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出來，陳推開門進了辦公室，接著就是砰的關門聲，大門隔絕了談話的內容。

阿米婭靠在墻上松了一口氣，“呼...那個陳警官，真的很難應付呢。”

余林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看著這里的裝潢，紅色和黃色構成了這里的主色調。黃色的燈光較為柔和，整個政府總部大樓從外圍看是現代的風格，但進入到了內部，確有著獨特的東方韻味，有點中國和日本風格結合的感覺，因為余林暑假百無聊賴中看了一部馬親王的《長安十二時辰》，所以對于這些還算是比較熟悉。

余林聞了聞這里的味道，煙味，嗯，花卉盆栽沒什么味，額...為什么還有股剛裝修完的味道，余林重新回憶起進入政府總部大樓時的情景，雖然夜晚看不清，但是下面確實是有停著幾輛卡車吧。

為了確認自己的猜想，他打開窗子向外望去，嗯...太高而且天黑了，啥也看不見。

姑且就認為這里在不久前經歷了一場戰斗吧。

“博士，接下來的交涉就交給凱爾希醫生吧。請相信她吧。”阿米婭也坐在了余林的身邊。

“我當然相信啊，畢竟她‘無所不知’。”余林這樣調侃道。

阿米婭沒有發笑，她鄭重其事的搖了搖頭，“凱爾希醫生確實經歷了很多，但也并非全知全能。博士，雖然我不知道你和凱爾希醫生之間發生了什么，但請別那么排斥她，凱爾希醫生為了我們，付出了很多。”

“嗯...那她也得把她的那種臭脾氣改一改了。”余林還是不爽的說道。

“博士...”就在阿米婭想向余林繼續解釋時，辦公室的門開了，陳向余林和阿米婭揮了揮手，“進來吧！”

余林站起身來展了展衣服，向前走去，阿米婭嘆了口氣，也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