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先帝賜婚于您和皇后娘娘,妾身是知曉皇后娘娘的高興的,只是當即桐關危矣,那時候剛剛新婚,皇上都沒來得及交代一聲,就連夜率兵奔赴桐關,可皇后娘娘也是什么沒說追著您去了戰場……這份情誼是很難得的,皇上……皇后娘娘后來又失去了親人,心里的苦怕是難以言說,如果皇上能同皇后親近些,皇后娘娘應當好受許多,如果皇后有了孩子也就能開懷了……”
“……云璐,皇后身體受傷很難有孕。”霎時,小書房內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音,云璐知道皇帝生氣了……
可是皇后的確是個好皇后,她自己身子弱,能活多久都是個未知數,至于宮里傳的那位林妙音林嬪就是個擺設,皇上也是個好人,也會是個好皇帝,她更希望皇上皇后能解開一些誤會,好好地生活。
“皇上,有些事才更應該講清楚……”
“朕心中有數,皇貴妃歇息去吧!朕回養心殿了!”被云璐發了張好人卡的皇帝心情很不好,他想發火……
“陳福!回養心殿!”
“是!”在外候著的陳福屁忙顛屁顛地伺候皇帝走了。
余下云皇貴妃一人撐著案角,喃喃“我做錯了嗎?可……可皇上心中明明是有皇后的啊,我只是不想皇上為皇后傷神啊……”這后面兩句模糊的幾乎聽不到聲音……
秦兆鈺的步子邁得很大,后頭一群小太監差點跟不上……陳福緊緊地跟著,一言不發。生怕觸怒龍顏!
皇帝回了寢殿,沒去御書房,他心里很亂。他的兄弟都是知道的,當初先帝定的儲君是四子秦兆頤,現在的秦王。
卻因為秦王當初在西山剿匪,沒能即時趕回來,他那野心勃勃的二哥率先撕毀了先帝遺詔,才讓奪嫡瘋狂地開始,也讓在桐關跟北匈人和元滄打得近尾聲的他也有了奪位的機會。
那場仗,他的譽王妃幾乎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回來后好不容易入京了,他的老丈人沒熬過去,沒了,他登基的前一天,二哥秦兆赫瘋了一樣發動宮變,讓他措手不及,然后……他的大舅子也沒了……榮家基本上為了他絕后了……
等他好不容易登基后,才發現因為奪位朝中勢力各派拉鋸,并且因為各種的刺殺暗殺,再加上宮變,朝中大大小小損失了很多人。
即便他開了恩科,真正的人才還是太少了,更多的因經驗履歷不夠,朝廷有些青黃不接。
更重要的是,當時的大晉、元滄還有南北方的各個藩國全都虎視眈眈,就盯著東臨虛弱的時候好一舉瓜分。真正地內憂外患。
而他登基之后的第一個月末,他等來了秦王。
秦王在西山之所以遲遲未歸,是他查到有北匈的人同西山甚至整個西洲城都有關聯,才耽擱了那么久。
他本以為會有好一番扯皮,結果秦王自個主動把西洲城那邊邊防軍的虎符交給他,言明他不覬覦皇位。
他當時并沒有全信秦王的話,派了影衛去查探,秦王應當也是知道的,他把事情全擺在明面上,也不懼人來查。
但身為帝王的多疑讓他并沒放下戒心,直到他命秦王駐守西洲邊塞,秦王進宮領取虎符時,掉落了一個荷包。
那個荷包上的刺繡很丑。是屬于他皇后的手法。
而且看得出來這荷包很陳舊了,應當是兒時秦王隨鎮國公學武時發生的事兒。
他是不應想什么的,畢竟是小時候的事。可是秦王一直貼身放著那么丑的荷包,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之后秦王應當發現掉了東西,回宮來尋,知道了荷包在他手里后,也坦坦蕩蕩地找來了。
他只能說父皇眼光其實不錯,選了一個君子做儲君,只是世事無常罷了。
秦王告訴他,他的確傾慕過榮華瑛,但之后他知道榮華瑛喜歡他,并且被父皇賜婚后,他已經斷了那份念想,只希望榮華瑛能幸福快樂。
秦王知道婚后兩人沒有太多相處的時間,但說他已經登基,局勢也大體控制下來了,秦王以四哥的身份希望他和皇后能好好地走下去,不要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秦兆鈺的內心是復雜的,沒人知道那道賜婚是他自己向父皇求的,他對局勢有所感覺,不可否認想要借鎮國公的勢。當時如果不是局勢險峻,父皇身子也不大好,他應當不可能娶榮華瑛的。
可他對榮華瑛也并非沒有感情,在他十七歲那年到鎮國公府拜訪鎮國公時,他遠遠地就看到了秋千架上明媚張揚的小姑娘,仿佛一道光直直地射進他心底,那時候他就覺得,誰能娶到這個像太陽一樣的姑娘,一定很幸運。
最后,這個幸運的人是他。
卻各種狀況頻發,他根本就沒能好好地和榮華瑛相處,他也不是很會哄小姑娘,也很忙,兩人連圓房都未曾有過。一直都是小姑娘追著他。兩人就這么一直淡淡的。
到他登基后,他應登基前與許多大臣做下的承諾,納了很多女人,還有他封王之前的臣屬為他犧牲的也很多,那些臣屬的家眷也遭到過迫害,有些人只余子女,甚至有女兒被壞了清白。
林妙音就是這么來的。
想到這,秦兆鈺更是深恨他二哥厲王秦兆赫,雖然他已在宮變中死了,卻不能抹去因為厲王他承受了太多的失去。
如今他和榮華瑛之間不止隔了他老丈人和大舅子的死,還有宮里這么多女人,現在加了個秦兆頤這根不大不小的刺。
還有他們兩人五年都沒圓房,他也察覺到榮華瑛對他的心思好像越來越淡,不知道怎么開口,更不好提這個話題并付諸行動了。
就一直這么拖著。
今天晚上他本意是想和華瑛好好聊聊,真當兩人面對面時,卻又什么都說不出了。
如今朝中漸趨穩定,朝中有大臣暗示榮家的軍權也該收回,皇后也應當本分地做一個皇后。
華瑛應該也是知道這些的,她手里還是有很大的人脈。
作為皇帝,確實應該收回掌控這些東西,但在棲鳳宮內,他突然不想收回來了。
他是相信榮華瑛的,也想借此告訴榮華瑛,他信任她,他和她是夫妻。
夫妻嘛,在誰手里不都一樣,而且說過分點,榮家人都死光了,除了他的皇后。
只是看榮華瑛的反應,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她好像并沒有理解到他的用意,不然也不會趕他走了。
“哎……”秦兆鈺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要怎樣才能讓他們的關系破冰……
燈火通明的皇宮在這個漆黑的夜晚,顯得格外明亮。
經過先皇逝世的那段黑暗日子,有許多人渴望著帝王的寵愛,渴望著權勢……這些女人里,但凡敏感的,還都渴望著皇后的倒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