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被戳破性別的姜二姑娘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著柳葉。
柳葉撇開頭，有些不自在，她不會做錯事了吧……
姜二心中很震驚，這人怎么看出來的，這一個月，不，是從她扮作男子出來討生活時，就沒人認出來啊。
這么想，便也問了。
柳葉含蓄地看向姜二的手，姜二頓了頓，手下意識地摩挲著左手手腕的紅繩。
抬頭苦笑，“姜二不過一個想好好過活的小女子，兩位應是未曾遇到似我這般的人，故而無須好奇，都只是生活所迫罷了……”
柳葉說不出話，她好像戳了人姑娘的痛腳，但也不好說受了主子命令追問人姑娘的私事……
“不不不，姜二，你誤會了，我們絕對沒有要貶低戲弄你的意思，真的只是純粹好奇……你不要難過……”但好像怎么說都有點戲弄的意思啊……
姜二低頭，沒人看見她眼里的嘲諷，她自小跟著義父在乞丐堆里混，什么樣的人沒見過，這兩個人或許真的是好奇吧……
但多可笑啊，富貴人家里的奴婢都比她們這些底層的人過得都好，還有空閑天真好奇，她們運氣也真好，遇上一個不大計較的主子。
她這輩子的運氣大概全用在還是嬰孩時遇到義父這件事上了吧……
柳葉看著不說話的姜二，十分無措，求助地看向柳絮。
柳絮撫額，伸手從柳葉懷里掏出幾個金珠子，遞給姜二。
“姜二，是我這妹妹太傻，不經事，你別嫌棄，算我們姐妹倆對你的賠禮，你也不要拒絕，不然我妹子得一直不安，而且我想你也應該挺需要銀錢的……”
柳葉震驚地看著嘴皮子賊溜的柳絮，仿佛不認識這個人。
柳絮覷了柳葉一眼，她厲害起來連自己都怕的好不好！柳葉小丫頭，也就適合在主子跟前耍個寶……嫩的很呢！
一直低頭的姜二緩緩抬頭，她感受到了說話人的真摯，她接受了金珠子，這是她應得的，她們不熟，可以說就是陌生人。
被人莫名其妙用好奇戳她的傷口，個中滋味不是當事人根本不能理解。
好在另一個女子應當是有分寸的，而且也都是善良的姑娘，她接受了她們的歉意。
“姜二，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其實很喜歡你的，你不像其她人那樣逢高踩低，對著我們主子也是沒有卑微諂媚，我主子就很喜歡這樣的人，所以我才想認識你的……”明白自己可能戳人痛腳的柳葉補救道。
姜二搖頭表示不介意，這兩個人還真和善，她也是活久見開了眼界了。
柳葉心中松了口氣。
遂笑道，“那我們就是朋友啦，我叫柳葉，她是柳絮，我們跟主子來豐城歇腳，這兩天都在這府城。你有什么困難可以找我們，我們會幫你的……”
姜二抽抽嘴角，她們一點都不熟，這樣自來熟真的好嘛……她只是想來好好做個小二怎么就那么難呢！
周扒皮掌柜肯定要克扣她的工錢了，搞不好還要把她趕出去，這年頭，她一個女子也太艱難了吧！！！
“姜二！后邊都人手不夠了，你還在這里跟客人閑聊，妨礙客人，你是不想干了是吧！”
想什么來什么，掌柜的怒吼讓茶樓里的客人都看向了姜二這邊。
“掌柜的，小的這就去這就去……”姜二點頭哈腰地去忙了。
柳絮拉住要出頭的柳葉，不讓她動作。
兩人放下銀錢便離開了茶樓。
“你干嘛拉住我，我跟掌柜的解釋是我叫住姜二的，姜二就不會被罵了！”柳葉生氣。
“你傻啊，姜二那樣才是息事寧人，剛才茶樓里人都盯著，一個小二難不成敢跟掌柜頂撞？！你站出來只會把事情鬧大，掌柜不會為難你，可姜二要一直呆在這呢！你是要逞一時之快讓姜二背負苦果嗎！”
柳絮看著柳葉，柳葉的位子一開始就太高了，跟在主子身邊，沒啥人敢對她放肆，這些小人物的生存道道多著呢，也難怪主子要她盯著柳葉了。
柳葉紅著眼睛，“那你說那個看著不大好相處的掌柜會不會為難姜二啊？都怪我，我應該等她忙完再找她的……”
“放心，方才那個掌柜已經出了口氣了，事情又沒鬧開，那掌柜不會放在心上，頂多扣下姜二今天的工錢。”柳絮安慰道。
柳葉點點頭，垂頭喪氣地跟著柳絮回了客棧，想著找個機會彌補一下。
榮華瑛看著如此喪氣的柳葉，就知是壞了事。
等柳絮跟她說了前因后果，也不再多參與，只是示意柳絮幫著點柳葉便回客房了，柳葉是得磨一磨，不然都有點拿不出手了。
晚間用過飯，榮華瑛在客房里沉思良久，才留下一封書信，遂換了身便捷的衣物，輕手輕腳出了客棧。
隔壁的秦兆頤何等敏銳，夜色中嘆了口氣便歇息了。
牽出馬匹的榮華瑛趕在亥時閉城時出了城。
兩天后，連夜騎馬的榮華瑛到了京城。
在京城，她去了一家名為十里香的酒坊，再出來時，儼然已是換了一副妝容，不細看，是瞧不出這女子便是榮華瑛，更遑論天下人都以為她已經死了。
待到天黑，榮華瑛七拐八拐穿過幾條小巷子，鉆入了一座樸素的小院子，待她再出來時，便是在鎮國公府了，也就是榮家。
榮家的仆從幾乎都放走了，一些無處可去的則是被安置在了城外的莊子里，此時的榮家更顯冷清破敗了。
榮華瑛不欲自己還活著的消息為太多人知曉，即使還守著鎮國公府的兩個老仆。
想到此，她一閃身，避過了守門的仆人，就進入了榮家書房。
看著一干二凈不染纖塵的書房，榮華瑛皺了皺眉，她沒想到鎮國公府沒有被秦兆鈺收回也就算了，可能是因為榮家都死光了，只一個鎮國公府留著也沒什么，還可以彰顯皇帝的仁義念舊。
可為何書房如此干凈，這里除了爺爺父親收集的一些古書字畫也沒什么東西了……
想到這里，她又飛快地跑到其它房間，甚至還有兄長的房間以及常呆的書房。
看到布滿的灰塵，甚至還有蜘蛛網……榮華瑛深思，是留下的那兩個下人特意打掃的嗎？
但總有些矛盾，兩個下人都是老人了，如果作為守府的人，就算清掃，也不該就掃一間房啊……
更不要說兩個老人，清理書房也不能那么干凈整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