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上) 這不是弱者的職業
- 煌涼一夢
- 逢濁酒
- 3923字
- 2019-09-08 17:15:15
神宮級?看來真得復習一下了,雪幽仰著脖子掰著手指頭算了大半天才弄明白這個級別的位置,相當于洞天境。縮縮脖子,還是吃你的生煎吧。
......................................................................................................
校服壓箱底太久了,穿上去顯得皺皺巴巴。雪幽重新背起書包,心情有些沉重。玄月還在看著手機:“呀,他們說今天初一年級要開異能課......”
“期中過去了,該開課了。”雪幽回答道,一邊摸了摸校徽的地方,觸手是等級徽章的冰涼,唯一的小金星閃閃發亮。但雪幽要摸的其實是內兜里的小荷包。
全年級的成績都已公布校驗完畢。雪幽所在的C班上課時間變為每周一,不過期末考試的順序已經變成了最后一批。順著人潮走在整潔的走廊里,雪幽默默感受著周圍的源力波動。有些似乎比自己還弱,斷斷續續;但更多的是連綿磅礴,仿佛歷經滄桑而始終如舊的山川河流;更有那么零星幾點,猶如黑洞般神秘恐怖深不可測,不過很快又在繼續上樓的樓梯口消失了。
一進入教室的門,那種令人后背冷汗直冒的感覺就徹底無影無蹤了。記得考試時教室里還是大片大片的洗髓境高階,這幾天功夫,竟像雨后春筍一般,眨眼間將近三分之二的人都突破了地靈境,早已銷聲匿跡的洗髓境中階自不必說,連高階都不知不覺淪為了少數落后人群。不過雪幽畢竟在地靈境摸爬滾打了一段時間,這些個剛晉級的菜鳥在她面前還不夠看的。
然而雪幽也明白,對能來到這里的人而言,突破地靈境只是早晚問題,要在這里停留多久才值得思量。
班級秩序還蠻可以,雖有小聲交頭接耳但總體還算安靜。雪幽和玄月這回敢坐在前排了,正把期中卷子放到桌面上。
教室前后門“呼”地一聲,無風自關。
“很好,終于來齊了。”寒冬拿著一杯咖啡,邊走上講臺邊說,倒也沒有特意看向某些人。
“非常好,我們班沒有掛科的倒霉蛋。”寒冬站在講臺中央,微笑著面對全班齊刷刷看來的眼睛:“這項成就傲視了全年級,給自己鼓個掌吧。”
全班頓時掌聲雷動,這掌聲真是發自內心的激動。
“呦呵,還真挺激動啊。”老師的口氣卻有些不對:“這種垃圾小破題,你們這些天賦異稟的國家棟梁,拼了老命才拿到及格,還真挺自豪的啊?”
見勢不妙,大家趕緊收起笑臉,準備換成低頭懺悔的姿勢。
“讓你寫六句古詩,你每句只蒙出來一半,得六分還挺美是不是?跟文盲有什么區別啊?正處在修煉的黃金時期,你們卻每周都要用一個大好上午在這里枯坐,就真的打算把這時間浪費到底了?”
“嗯不對,你們中還有好些人很珍惜時間!”寒冬眉毛一挑,話鋒跟著一轉:“玄月!”
這個彎實在是太突然了。猝不及防下,玄月“通”一聲站起來,搞得身邊的雪幽心里也打鼓。
寒冬看了看她,繼續吼道:“我問你,你這次數學多少分?”
“啊?”玄月迷茫的愣了一下,趕忙低下頭翻找卷子。還以為先講語文來著......
“我去——你竟然給忘了?”寒冬的聲音被憤怒扭曲,后面響起幾片哄笑。
“九十幾?”寒冬的手指在講桌上打著不耐煩的拍子。
“六六六.....”玄月差點就倒騰不明白她那幾張卷子了。
寒冬陰沉個臉,仿佛一座千年冰山,肆虐的寒氣將不少人唇邊的笑聲生生凍成了冰塊,噎了回去。
“玄月同學,我問你一個問題,”寒冬深呼吸,聲音重歸平靜:“你自入學以來,一共來了教室幾回啊?”
玄月明白他的意思,低著頭說道:“一次。”
“以前不知道掛科罰款吧?”
“我再也不敢了。”
也沒讓她坐下,寒冬又看向全班:“你們這些新生,要緊的東西狗屁不知,臭毛病倒一個個的無師自通。
“唉,算了,一屆又一屆的,說又有什么用。”暴風雨在高潮出乎意料地結束了,寒冬的聲調轉為平靜:“不過你們今天來了,倒還算是消息靈通。
“破卷子不想講,我們直接開始異能課吧。這要是還不來聽,哼哼。”寒冬冷笑一聲,心里卻想到:那我就得親自到宿舍把您老人家“請”過來,老師得為學生的生命安全負責呀。
話音一落,大家的精神明顯高漲起來,一個個身板挺得筆直。雪幽也趁機拉了拉玄月衣袖,讓她坐了下來。
“首先,我要澄清一下,”寒冬認真道:“國家規定,鳳嵐的課程體系,包括異能理論、符咒普及、機甲操作,都是有完整教材的。但由于學院資金問題和因地制宜的需要,異能理論這面的教材就不給大家統一印發了,有興趣的自己去藏書閣找找看。
原本按教材呢,異能理論的第一章應是整個人類修煉體系的系統介紹,計劃五課時。這如果在南方那很好辦,人家一天一節課,一周就搞定了;咱們呢,要是一個多月才講完,再過兩三節課這學期也就結束了。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寒冬嘆了口氣:“以我經驗,單是這一周之內,你們中就會有三分之二的人踏上戰場,開始自立更生的幸福生活。”說到這,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尼布楚可不是你們這種小蝦米能隨意撒野的地方。
因此本著對你們生命安全負責的原則,我首先要進行尼布楚系統介紹。至于教材上那些內容,放心我們沒工夫講。待會兒我直接把上面值得一讀的幾頁下發給你們,回去自己看。這只是走馬觀花式介紹一遍,難度不大,如果實在有不懂的地方,之后每節異能課最后二十分鐘我給你們答疑。
但是,我再強調一遍,這只是走馬觀花,很多細節需要親身經歷才能領悟,所以不要問我‘渡劫疼不疼’之類的破問題,我不知道!”
玄月在下面擺了個鬼臉:“切,他一個鏖凝境當然不知道了。”
“啪”的一聲,寒冬嚷嚷道:“吵吵什么,發卷!”
卷子翻飛的嘩啦聲四起,寒冬發到最后,皺眉看了看最后一張:“這個.....算了,反正印刷費都花了,還是發吧。”
雪幽探身接過,奇怪,這頁碼上不是標著“1”嗎,第一張為什么最后發?
“好,關于這些教材內容我再最后說一句啊,”寒冬敲了敲黑板:“大家看第三頁的武者境界表,最底下是不是有個‘蠡道境’?”
“蠡?”玄月瞇著眼睛觀察這個復雜的字。
“對,管窺蠡測的蠡。”寒冬已迫不及待露出看透一切的神秘微笑:“嘿嘿,告訴你們,截止到去年,這個表格還是截止到涅槃境呢。”
“為啥啊。”玄月依舊口無遮攔。
“還能因為啥,最頂尖的那一群人又進步了唄,大道無止境嘛。”說罷,寒冬便轉了話題:“好了,還理不清那幾張破卷的朋友都收手吧,我要講正題了。”
黑板上的板書越來越多,雪幽的思緒卻飛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準確說,是那姍姍來遲的第一頁將她帶入一個浩瀚的世界。
贈同道人。
一生一滅,一枯一榮,萬物輪回,周而復始。如今看來,天地宇宙,講究一個‘平衡’。世間的法則與規律都在這個生生不息的平衡之中輪轉,同時又參與平衡的運轉與維持。生靈也是一樣,肉體凡胎作為物質載體,通過生老病死實現循環,同時也帶動天地能量的運轉。
而我們人同飛鳥走獸、山川河流一樣,只是天地棋盤上普通的棋子,按部就班完成這浩大的棋局。可有一天,很偶然卻又像是必然的一個機會,讓我們觸碰到了一個東西,一個帶來世界觀顛覆的東西。
那就是穿行于山川走獸之間的能量,我們曾以為它一去不返,那只是因為我們囿于棋盤的平面。而當我們抓住它的瞬間,我們的視野被帶出了原本的平面,繼而窺得了一絲天道的奧妙。
我們把這能量叫做‘源力’。
這已經窺得的一點東西實在微不足道,但重要的是我們從一場自我麻痹的春秋大夢中醒了過來,我們開始重整行囊進行新的探索,我們終于意識到自己對這個世界實在一無所知。
所以何謂大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知曉還有大道,還做著睜眼去‘看’的準備。
修煉大概是沒有終極了。我們現在也還只能用‘大概’這個詞,因為對世界實在是一無所知。不過我們一直在探索著,抓住源力這根繩索,向上攀延。我們想知道這棋盤的俯視圖到底是個什么樣子,我們更想抬頭仰望,看那下棋的人是誰。
如此,倒真的希望修煉不要有終極,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涅槃重生終蠡道。
看不太懂。但雪幽感到一種令人不敢用力呼吸的神圣感,好像看到一個白衣飄飄的背影立于群山之巔,超然卻虔敬,俯瞰這大好山河。
透過這張紙,她好像忽然看到了很遠很遠,又像在一團迷霧中四顧茫然。
......“異能者從來不是弱者的職業,關外的風雨是我們必經的路。就像初生的幼鹿幾分鐘內就要學會奔跑,因為萬類霜天的競爭就是它最好的歸屬;我們也不要再把凡俗的標準套在身上,你在心智和體力上早已不是十三四歲的普通孩子,源力早已賦予你新的使命。”寒冬終于忍無可忍,咬牙切齒道:“雪幽,我剛才講什么了?”
“啊?”雪幽這才如大夢初醒,緩緩站起來:“什么,什么異能者不是弱者的職業......”
“滾犢子!后面站著去!”
雪幽一癟嘴,默默向后走去。
終于出了氣,寒冬心滿意足繼續講課:“我不怕你天資平庸,你也不用擔心磕碰得鼻青臉腫,但如果有一天你連初生牛犢的勇氣和熱血都喪失殆盡,成為只會擺一副花架子的軟蛋慫包,”
他指了指胸口;“麻利點,把等級徽章摘了吧。你不配干這行。”
全班掌聲雷動。少年少女們的臉都漲得通紅。
雪幽剛開始聽,被這過于熱烈的氣氛嚇了一跳。
下課鈴響。寒冬很滿意自己對時間的把握,扭頭就走。玄月跑到雪幽身邊,幸災樂禍地拍拍她的肩膀:“你可虧大了,剛才聽完他講的,我都覺得渾身充滿了勇氣!”
雪幽還沒反應過來,只看見寒冬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趕緊喊了一聲:“老師!”飛奔著追了出去。
其實,真正的勇敢不需要鼓動。
還好,寒冬在走廊窗邊駐足。雪幽還未走到身旁,他便回過頭,打量這個學生:“又怎么了?”
“老師,我有個東西,能請您看一下是什么嗎?”雪幽頂著發麻的頭皮問道。
寒冬動了動眉毛,示意她繼續。
雪幽就把那個小荷包拿了出來。
寒冬接過,沒有絲毫猶豫的將里面符紙抖摟出來,對著陽光查看。雪幽也認真的瞧,這黃色的符紙呈長條形,中間的符文復雜深奧,圓形、六芒星形的陣圖多層重疊,端的“密不透風”。
寒冬足足打量了五分鐘,深呼吸,將符紙重新折起來:“洞凝低級護身符。”荷包一遞,他眼中含笑:“哪來的?”
“看這質量,拿到交易中心去說不定能換一個同級的源器呢。”
雪幽當然是低頭避開他的目光:“啊呃,謝謝老師。”微微彎腰便快步離去。
寒冬笑笑,回身繼續看他的風景。
走廊很快就空蕩下來。良久,寒冬突然摸了摸下巴:“哦對,他倆都是連港的來著......”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