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郎愕然“先生既不愿收我，又為何愿意幫我？”

“不是為了幫你，小老兒愿意去說情是因為小老兒是個大夫。”

走到院子中央胡文成又頓住腳“作為醫者應該明白，這些尸首應該馬上焚化掉。”然后就真的頭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徐達家時，徐蕓已經醒了，只是看胡文成的眼神變的有些奇怪。

胡文成心中有事也沒留意，聽昔語棠已經回肖奇家了，又忙忙去了隔壁肖奇家找昔語棠商量事情。

一邁進肖奇家門，青黛就詢問出聲“你找誰？”

“小老兒來找師父有事。青黛姑娘，師父呢？”胡文成越過青黛徑直向里面走。

青黛訝異的捂著嘴巴“胡掌柜？你..你怎么染頭發啦？胡子也染了？害我都沒認出來。”

胡文成有些小得瑟的回頭摸著黑色的胡須“青黛姑娘就是愛說笑，小老兒這怎么染的，這是容光煥發了。”

“噗~哈哈哈...”青黛一時沒忍住直接笑出聲來“您都啥歲數了，還容光煥發？”這歲數的榮光煥發，你也不怕是回光返照？

胡文成不樂，摸摸一張老臉，明明褶子都少了，這青黛姑娘是瞎了么？不欲和她糾纏這事，又問一遍“師父呢？”

“誰是你師父？”青黛猶自在笑。

“就是昔姑娘，去哪了？”

“哦，小姐在屋里給南星把脈呢，你找小姐有事就坐著等一會吧。”說完仍是忍不住笑的走了。

這三日徐安恢復的不錯，只是南星一直沒有醒，所以昔語棠每日都要細細給他號號脈，重新調整方子。

等昔語棠出來，青黛已經準備好午飯了，他只能揣著一顆焦急的心繼續煎熬的看著昔語棠進了另一間屋子、凈手、落座、吃飯。

期間幾次他都忍不住想張嘴說話，可目光一接觸到昔語棠坐在那專注吃飯的背影，他又覺得不管有天大的事，都應該等眼前這個姑娘吃完再說。

很奇怪的想法，可他就是這樣執行了。

短暫又漫長的一頓飯，終于在昔語棠優雅的背對著他帶上面紗時落下帷幕。

胡文成終于長吁一口氣，看著昔語棠似在沉思的背影開口道“師父——”

昔語棠魂飛天外的思緒被這一聲拉回，雙眼慢慢聚焦，轉頭看過來，似乎這才注意到屋里還有個人“咦？你來了？嗯，現在看起來順眼多了。對了，你吃飯了么？”

看著青黛長在收拾的碗筷，昔語棠有些尷尬“要不，讓青黛再給你準備一份？”

額，

敢情剛剛人家壓根沒看見他？胡文成郁悶的搖搖頭“不用麻煩了。”

頓了頓又道“師父，其實小老兒來是想求師父救救徐家村村民的。”

“哦。”昔語棠淡淡應聲。

胡文成拿不定哦是什么意思，想了想又道“其實也不用師父親自出手，小老兒就是想借蛇顛角一用。”

“可以。”依舊是淡淡的聲音。

“師父，行醫的...師父！？”

胡文成勸了一半的話全數噎了回去。雖然他也覺得最終昔語棠會答應的，可想好的那些好的道阻且長呢？竟是這么容易的么？

昔語棠慢步而出，行至胡文成面前，將裝著蛇顛角的匣子放到胡文成手邊木桌上“不過，這法子太慢了，想要都救怕是來不及的。”

胡文成明白昔語棠的意思，剛剛在徐大郎家他就粗略看過，病人起碼有七八十個。左側房屋里每個病人身上的銅錢瘡數絕不會少于五個，右側病重的就更不用說。

可蛇顛角只有一只。

就算他能日夜不停的拔毒，可每只銅錢瘡的的拔毒時間就擺在那，又能快到哪去？

思及此，胡文成也有些頹然。

半晌，才緩緩吐出口氣道“能救下一個是一個吧。”

抬頭間，只見昔語棠已經走出大門口了，胡文成扯著嗓子問“師父！你去哪？”

話音落昔語棠的身影已經消失無蹤了，青黛皺眉不悅“你小點聲，我們這兒還有病人呢。”

額，

“師父她...？”怎么走了？

“小姐去找更快更有效的方法了。”青黛端著收拾好的碗筷，隔窗看著昔語棠的背影幽幽一嘆，可惜自己不能跟著小姐一起去，又要留下來看家了。

陰郁的心情也只是一瞬，下一秒青黛就又興沖沖的想著晚上要準備什么好吃的給小姐補身子了。

看著依舊呆坐的胡文成，青黛瞪眼“你還坐在這干嘛？小姐不是將蛇顛角給你了么，該干嘛干嘛去啊。”

胡文成有些懵的腦子被青黛一句話吼的如醍醐灌頂。

是啊，不管有沒有更快更有效的法子，那都不是他該操心的。量才而為，各司其職就是他們能做的最大貢獻了。

拿起手邊木匣，胡文成毅然向徐大郎家而去。

昔語棠出了肖奇家，找到徐達“我想去徐族長家看看。”

徐達并沒有問昔語棠要去找族長做什么，只是點點頭，直接領著她來到徐族長家里。

徐族長見到昔語棠顯然不太高興，不過還是好涵養的請了昔語棠坐下奉茶“三日已過，姑娘是來向老朽辭行的么？”

“徐族長記錯了。我與徐大郎是有三日之約，不過，我可沒說過三日一到我就要走啊。我說的是治好徐家父母我就走。現如今，徐母可還沒好呢，我不能不守信啊。”昔語棠眨眨眼睛，盡顯無辜。

“你！”徐族長氣的渾身一抖，手里茶盞蕩出的茶漬將襖衫洇濕了一片。

“無賴！”將茶盞放下，輕甩兩下手上的茶水，徐族長起身背對昔語棠，意為送客。

昔語棠恍若不解其意的聳聳肩講道理“徐族長一把年紀了怎么還和小孩子一樣，明明是自己打翻了茶盞，卻反過來怪茶盞無賴。可真是...唉。我也不過多評價你這等行為了，我今日來是借人的。”

徐族長簡直被這顛倒黑白的話氣的厥過去。

他他..他活了這么大年歲，就沒見著這么厚顏無恥的丫頭！

不顧徐族長抖如篩糠的背影，昔語棠自顧自說著要求“我想要幾個工匠，懂作竹活器的。要求也不高，干活又細致又快就成。”

又細致又快，這叫要求不高？

徐族長氣的簡直站都站不住，也顧不得擺攆人的造型了，踉踉蹌蹌又坐回椅子上。

“哦對，人越多越好！哈哈。”

越多越好？

徐族長真想表演一個原地吐血三升給她看“你到底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