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點感覺自己置身于一片大海中央,躺在軟綿綿的水面上,很是愜意,身上的疼痛都沒有了。
那位皮膚黝黑的女子穿著一身紫紅色的旗袍,服帖的布料把她那曼妙身材的曲線都勾勒出來。她提著一盞燈籠,朝小不點緩緩走來。
她走到小不點身邊,燈籠化做了橙色的光點,涌入了小不點的身體。
水面上漂浮起一朵朵漂亮的蓮花,那些蓮花每一朵都在發著光,照亮了四周。
“母親……”小不點起身抱住了這位女子,但是卻撲了一個空,周圍的景色也變了,不再是美輪美奐的燈火海洋,而是熟悉的豬食屋。
西方的啟明星閃個不停,小不點知道天快要亮了,和往常一樣背起竹簍去打豬草。
身上的傷痛已不在了,肚子也不餓了,小不點感覺特別神奇,但是之前每次被打之后,他第二天都會恢復得和沒事人一樣,所以小不點也沒有多想。
清晨的風吹過山嵐,沁人心脾。
昨夜夢里的一切,都被小不點遺忘了,夢境就是這樣,很難在記憶里存留,往往清醒了一會兒,就遺忘得干干凈凈,人們甚至會忘記了昨夜曾經有做過夢這件事。
小不點和往常一樣割豬草,和往常一樣在回去的時候遇到那位小姑娘,和往常一樣聞著風幺子的花香。
和昨天一樣,父親紅劍士依舊沒有理小不點,后母生的弟弟依舊朝小不點身上砸了食物,只不過今天的是緋紅色的糕點。
午間歇息的時候,小院子的門被敲響了,小不點去開門,外面是一位和父親差不多年紀的叔叔。
這是蓮叔叔,一身白藍相間的衣服,花紋和款式與父親那套有些像,只不過父親的是紅色,他的是藍色。還有就是,父親是執劍的,他是拿弓的。
“蓮叔叔。”小不點開門之后,將蓮叔叔迎了進來。
“喲!小不點啊,吃過午飯沒有?這是給你的?!鄙徥迨灏岩粋€紙包給了小不點,然后就朝里屋走去。
小不點接過紙包,道謝時蓮叔叔已經走很遠了。他打開紙包一看,里面是四塊餅子,是村頭那家餅鋪的,只不過上面沒有刷糖漿。
這個小村子屬于甜黨的神殿,因此大家都喜歡吃甜食。由于村子比較小,糖又是比較昂貴的存在,所以餅鋪的餅子是無味的,但是會根據客人口味刷上糖漿。
不過小不點不喜歡吃甜食,雖然這餅子沒有味道,但他依然吃得津津有味,幸福感爆棚。更開心的是,省著點吃的話,四塊餅子夠他吃兩天了。
豬食屋里,小不點蜷縮成一團,在角落里偷偷地吃著餅子。
只吃了半個餅子,小不點就覺得自己困急了,那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一般,無論小不點怎么努力,眼皮都抬不起來。
迷迷糊糊中,小不點看到了蓮叔叔,他和后母很是親昵,和小弟弟也很是親昵。
蓮叔叔和后母以及小弟弟寒暄了一番之后,蓮叔叔就抱起后母,然后在她臉上瘋狂地啃著。
蓮叔叔怎么會是這樣子的人?他還給自己餅子吃呢,怎么會去欺負后母呢?
“哎呦!輕點!這大白天的,你就不怕被那小魔種看到?”后母打了一下蓮叔叔,她說話的語氣尖細了好多,在小不點的記憶里,她只是在和父親找錢買東西的時候,才會這樣子說話。
“不怕!那小魔種吃了我的餅子,這會兒正睡得和死豬一樣呢!來嘛寶貝,人家都好久沒有碰你了?!鄙徥迨逶谡f小魔種的時候,明顯帶了厭惡,小不點很奇怪,他之前不是還很喜歡自己的嗎?
沒等小不點思考出答案,后母就推開了蓮叔叔,然后用尖細的嗓音說道:“兒子看著呢,你別亂來!”
“我兒子看他父親和母親親熱怎么了?害羞啦?再不快點的話,他可是要回來了哦,我好不容易挑了他正在忙的時間過來的……”
小不點只覺得眼前的畫面發生了變化,蓮叔叔和后母都變成了一個個不同顏色的小方塊,那樣子像極了神殿窗戶上那些五顏六色的玻璃。
小不點只覺得自己會飄,還能穿過墻壁,這是一種很神奇的體驗。
墻壁外面的還是村子,只不過看著感覺更新一些,路面地磚看上去像是新鋪就的。
小不點遠遠地看到了父親的背影,他換了衣服,是一身藍白相間的服飾。
“父親!蓮叔叔去我們家欺負后母!”小不點飄過去想要提醒父親,但是卻徑直穿過了父親的身體。
父親前面的那個熟悉的人,讓小不點滿心歡喜,一時忘記了自己剛剛發生的靈異事件。
那位可人兒,正是時不時會出現在小不點夢中的女子,小不點的母親。
此刻的母親,比小不點之前夢境中的還要年輕漂亮,和山頭迎風搖曳的風幺子花一樣。
她低著頭,臉頰微紅,手指在不停地絞動著圍裙,眼睛時不時偷瞄對面的父親。
小不點看到她的嘴巴動了,但是卻聽不到她說些什么。
他們倆交談了一會兒,小不點就看到兩人手牽手去了河邊。
他們兩人面對面,手牽著手,眼睛里只有彼此,再無其它,仿佛世界上只剩下眼前的摯愛。
小不點看到日頭很快就落下了,母親依偎在父親懷里。
時間仿佛變快了,因為這兩人之后走路的速度都好快。
小不點看著他們倆人變得越來越小,看著整個村子變得如玩具一般大,可是村子里的大家都在快速移動著。
電影的快鏡頭。
小不點的腦子里突然出現這么一個詞,這個詞語讓他感覺熟悉而又陌生。
小不點看著村莊里的父母,看著他們在神殿結婚,看著他們開啟自己的生活,看著一個小小的自己誕生。
鏡頭又拉進了,這次小不點看到的是母親的房間,看到母親奄奄一息躺在床上,一臉憔悴的樣子。
小不點看到母親這樣子,連呼吸都不敢了,生怕一呼氣,就把母親最后一口氣給吹散了,卻沒有發現此刻的他根本不需要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