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營地的劉青，爬上馬車就沉沉的睡去了

這也是他不想再多和他們糾纏的原因之一，早上剛躺下不久，就被蔚夫子叫醒目睹了前面的一幕，事了的他，實在沒有了精神

而蔚夫子就坐在馬車外，為劉青擋掉一些來打擾他睡覺的族人

不久后，蘇沁走了過來

“夫子，劉青醒了嗎？”

蔚夫子搖搖頭，道：“昨晚一宿沒睡，估計暫時醒不了。”

“怎么了？找找有事嗎？”蔚夫子和藹地問道：“這已經是你第二次來了，要不要我給你叫醒他？”

蘇沁猶豫了下，道：“還是不叫他了吧。夫子，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當然可以了！”

蘇沁報以一個甜甜的笑容道：“謝謝夫子！”

蔚夫子笑著點點頭，就從馬車上下來，目送著蘇沁進了馬車后，就笑著搖了搖頭，朝著遠處走去，年輕人的事啊，真好！

可是，他卻已經老咯！

馬車里劉青睡得很沉，絲毫沒有會醒的意思

悄悄走進來的蘇沁在劉青的身邊輕輕坐下，靜靜地看著著劉青的臉。這是她第一次這么認真地觀察一個人的臉。

劉青的眉毛很長，很密，但又比濃眉的人要細一些，睜著眼的劉青，眉毛從眉心開始一路向上走去，而在眼角的處又拐了個很急的彎，斜斜地向下生長著，看起來很是堅毅，甚至堅毅過了頭。

這樣，也使得他只要稍微一認真，就容易給人一種生氣了感覺，而閉上眼的他，拐角的幅度舒緩，反而讓整張臉顯得堅毅而柔和，很是好看。

蘇沁微微噘著嘴思索著，柔夷般的手指輕輕地從劉青的眉頭滑到眉尾，他的眉毛都是順著一個方向長的，摸起來很是舒服

早上他回來的時候，從他身邊走過的一個婦人告訴蘇沁說在他身上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蘇沁想，夫子說他和紀大兄都出去和丘陵部交涉了，而她見到紀大兄時，紀大兄身上明明只有一點點的青草的味道啊，發生了什么呢？興許，是他打贏了，紀大兄打輸了吧？

想到這里，蘇沁輕輕地哼了一聲，對著劉青揮了揮了自己的小拳頭

“這家伙，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厲害了！”想到昨晚劉青保護她的情形，蘇沁不禁嫣然一笑，滿是開心。

這家伙，竟然用身體護住了她！但想到后面的冷淡態度，蘇沁就氣不打一處來，想要做點什么報復他！

“有了！”

蘇沁眼睛一亮，屏著呼吸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捏向了劉青的鼻子，正當她把手放到劉青的鼻子上要用力時

“夫子，劉青在里面嗎？”馬車外，拓跋紀輕聲地問候著

受驚的蘇沁咻一下就把手收了回來，隨后迅速地捂住嘴，看向劉青！

見劉青沒醒，蘇沁才放心下來，還好，沒出聲兒！輕輕地呼出了氣，輕撫胸口平復平復了心情

“夫子？在嗎夫子？”拓跋紀提高了些聲音

蘇沁趕緊走出馬車，心想吵醒了就不得了了！

“大兄，劉青還在睡覺呢！”蘇沁對拓跋紀做了個“噓”的手勢。

見從馬車里走出來的是蘇沁，拓跋紀先是微微一楞，然后問道：“小沁，你怎么在這里？”

蘇沁悄聲道：“我來看看他，大兄，你也要進去看看他嗎？”

“哦。”拓跋紀不咸不淡地應了聲，然后說道：“他還好嗎？”

蘇沁點了點頭

“那就行。”拓跋紀點頭后就準備離開

“那我就不進去了，你好好照顧他。”

“嗯！”蘇沁答應道：“其實是夫子在照顧他，我也是剛剛過來看看他的，不過，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這時拓跋紀才露出了個笑臉

“好！那你看完了嗎？要不要一起走？”

蘇沁發現夫子不在馬車旁，搖頭道：“大兄你先走吧，等夫子回來了我再走，免得有人來打攪他。”

“那行，我先走了。”說罷，拓跋紀轉身離去，同時，他也輕松地呼了口氣！

見拓跋紀走遠

“終于走了！”

蘇沁也是深深地呼了口氣，慶幸地拍了拍胸脯

“剛剛還好穩住了！”

隨后掀開簾子，走進了馬車，而這個時候，剛剛還睡得很安穩的劉青突然眉頭緊皺，不知道在做著什么夢，雖然沒醒，但蘇沁還是讀到了一份糾結和煩惱

“他是又想他爺爺了嗎？”蘇沁心疼地輕撫著劉青的臉，想起劉青彈《送別》時突然淚流滿面的模樣，不由地眼睛一紅，輕輕地抱住了劉青

——

月上柳梢頭，劉青睡醒了過來，走出馬車，就發現馬車已經離開了營地，在慢慢地趕路

在蔚夫子身旁坐下，靜靜地看著遠處的景色，醒著瞌睡

“睡醒了？”蔚夫子帶著個爛草帽，轉頭問道

“嗯。”劉青點了點頭，順帶還伸了個懶腰

“白天蘇沁和拓跋紀都來找過你，好像都有什么事一樣，你要不要過去問一下？”

劉青想了想，道：“算了吧，他們沒把我叫醒，應該就不是什么急事兒。”

“行，反正你的事，你自己看著辦。”

蔚夫子轉而說道：“我估計，今晚應該就在這兒不遠宿營了，在這兒往北十里的樣子，有一個湖，我看見湖邊有許多螢火蟲，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劉青取出琴，“我去那里練會兒琴。”

跳下馬車，劉青突然回頭問道：“夫子，如果對于一件事我并不放心，但我又沒有選擇，那我該怎么辦呢？”

蔚夫子指了指自己的心，道：“問它。”

“問它...”劉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為了不打擾車隊，他沒有騎馬，幾個跳躍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來到湖邊，劉青果然看見了湖旁大片大片發著熒光的螢火蟲，今晚月色不是很亮，四周都是黑漆漆的，而唯有湖邊，大片的螢火蟲將湖面點亮，也點亮著湖面周圍的草枝綠葉

劉青微微一笑，找了一個螢火蟲比較少的地方盤坐了下來，手指微動，就彈起了他最近在練習的琴曲：《錦瑟》

彈了幾遍后，劉青卻不得不停了下來，這首《錦瑟》，需要先靜下心來，去體會那種莫名的迷惘和迷幻，然而，他現在雖然有些迷惘，但他的心，卻像是長在半空風口的巖松一樣，狂風不止，枝葉大作，根本靜不下來

劉青只好雙手輕輕地壓住琴弦，抬起頭，靜靜地欣賞起湖面螢火蟲的盛會來

不知過了多久，身邊一個人又安靜地坐了下來，劉青沒有轉頭去看是誰，因為坐下的人，他無比的熟悉。這種熟悉，不是那種香味、動作的外在熟悉，而是一種從內心深處延伸出來的熟悉。

莫名地，在身邊的人坐下后，劉青的心跟著安靜了下來，劉青也突然明白了書上所說的一句話：“有一個人，只要在身邊，就叫安心。”

兩人無話，一會后，蘇沁突然開口道：“彈琴給我聽。”

“好。”劉青輕聲問道：“想聽什么？”

“《敕勒歌》。”

琴起琴落，劉青深深地吸了口氣，看著湖面道：“大小姐，你答應我一件事。”

蘇沁看向劉青，這英俊的側臉卻帶著可感的哀傷

“什么？”

“如果，我是說如果，紀大兄他...”劉青組織著語言，欲言又止

蘇沁疑惑道：“紀大兄怎么了？”

“沒怎么。”劉青突然轉頭笑道：“今天夫子說你來看了我好幾次，怎么了？有事嗎？”

蘇沁不滿道：“哪有好幾次，就兩次！”

“嗯，那也來了兩次呢！”劉青笑著問道：“大小姐這么著急，是在下有什么能為您效勞的嗎？”

“嗬！還說呢。”蘇沁佯裝生氣道：“說，你今天是不是打架去了？”

劉青點了點頭，道：“那群人太欠收拾了。”

“哼哼！”蘇沁像是逮住了劉青的小尾巴，嘖嘖道：“有些人啊，天天說君子動口不動手，在部落里從來不打架，甚至連族人間比試都直接認輸。”

“這一次，趁我不知道，竟然打架打得比大兄都還積極！”

劉青粲然一笑，揉了揉蘇沁的頭，抬起頭，夜空掛著零落的幾顆星星，理所當然地說道：

“我也不想啊，可是，和他們講道理，我實在沒那個耐心。”

蘇沁好奇問道：“他們怎么著你了？能讓你這么沒耐心？”

“長得太丑。”劉青言之鑿鑿地說道：“嗯！就是長得太丑了，看著就反胃，沒法兒講道理。”

蘇沁無語，隨后抱起了劉青的胳膊，和他一起仰望起夜空來

“哎，如果我也長得很丑，你是不是也會不理我啊？”

劉青低頭看著眼前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可人兒，煞有其事地說道：“嗯！真要是那么丑的話，我估計剛來的那天，吃完飯就會哭著求夫子帶我走了。”

“你！”蘇沁瞪著劉青

“你再說一遍！”

說罷一只手慢慢放在了劉青側身的軟肉旁邊，只等劉青開口

劉青猶豫了下，為難道：“算了吧大小姐，你這樣摟著我，不好，你先松開我再說，好不好？”

蘇沁眼睛微微一瞇，露出了她那標志性的甜甜笑容，另一只摟著胳膊的手摟的更緊

“哪不好了？”

“你看。”劉青難為情道朝周圍看了看

“大家都看著呢！”

“啊！”蘇沁驚呼，趕緊松開了劉青的胳膊，雙手迅速地捂住了臉

劉青趁機飛快地抽身而起，抱著琴就跑

“哈哈！”

“你！”蘇沁聽見劉青得逞的笑聲后站了起來，見已經跑遠的劉青，惱怒地跺著腳，指著劉青大喊

“你給我站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