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猴拿起記事本說道：

“經過醫(yī)院指認已經確定了，死者是縣醫(yī)院內科現任主任，李華文。

李華文上周剛剛向醫(yī)院里申請了一個月的事假。經過詢問她請假的原因是，要去C市陪伴病重的父親。

很奇怪本應在C市的李華文怎么會死在本地？而且還是在就職醫(yī)院的太平間被殺的。”

鐘沈的嘴邊一直在吞云吐霧：

“現場的痕跡報告呢？”

李小狗點點頭匯報道：

“痕跡報告送來了。不過痕檢的結果恐怕要讓人失望了。

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兇手特別謹慎，殺完人后把案發(fā)現場打掃的特別干凈。

指紋、腳印、兇器，可能的痕跡被抹的一干二凈，連尸體都特殊清理過。

兇手在行兇的過程中應該是全程戴著手套的，并且應該是乳膠手套，因為在尸體上或案發(fā)現場，并未發(fā)現除死者衣物外任何纖維組織。

創(chuàng)口對比可以確定，割下死者臉皮的工具，應該是上下寬度一樣并且十分鋒利的小型刀具，也和流浪漢手中的手術刀進行了比對，是同一把手術刀。

手術刀上面的血跡檢測也證實了，是死者的DNA。”

常丞愷一只手托著下顎，一只手的手指輕敲著桌面，問道：

“潘姐，有性侵痕跡嗎？”

潘婧新?lián)u頭道：

“沒有。除了被害人四肢的束縛傷，和臉上的割傷，尸體上并無其它傷痕。

臉皮四周的創(chuàng)口很平整，是一刀下來的。可見兇手手法很穩(wěn)，應該具有一定的專業(yè)技能”

張子桓疑惑的問道：

“具有一定專業(yè)技能？那個流浪漢有這個能力嗎？”

井言志將安息剛剛送來的化驗結果和檢查報告投放到了大屏幕上，說道：

“這是我們在現場抓獲的犯罪嫌疑人的檢查報告，檢查證明，流浪漢的右手肌肉萎縮并且伴有間接性痙攣。

而且，精神和智力方面還有問題。就算是左撇子，以他的精神狀況和智力來看，你們認為他可能是兇手嗎？

作案手法、割臉皮的技術、現場和尸體的清理，任何一點他都不可能做到。

明天會讓人給他做個精神方面的詳細檢查，等檢查結果出來，應該就可以移交給轄區(qū)派出所了”

張子桓嘆息道：“哎”

這一聲嘆息是在座的人所有人的心聲，沒有希望比有了希望，結果眼睜睜的看著希望破滅，更令人難受。

李小狗看向鐘沈和井言志，試探的問道：

“早上那起案件和晚上這起案件有沒有可能，是同一個兇手所為？”

井言志眉頭緊皺的盯著屏幕：

“雖然暫時還不能排除這種可能。但是，我們任何一個假設都需要真憑實據來證實，不能只憑主觀臆斷”

鐘沈聲音有些沙啞，可能是上火急的，也可能今天煙吸的有些多：

“對，兇手作案手法的殘忍程度不排除這種可能。如果是同一個兇手，那有兩種可能性。一是，仇殺。二是，連環(huán)變態(tài)殺手。

前者還比較好尋找線索，不過，任何一種可能，都不能排除也許還會有新的受害人出現。所以，我們要盡快的確定案件的性質。

如果兩件案子不是同一個兇手，那盡快將晚上這個案子整理完，交給別的組跟進；

如果是同一個兇手，我們恐怕就不是加班這么簡單了，破案之前就都住這吧。”

說著瞄了墻上的鐘表一眼，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今天就先到這，一會兒回去都好好休息休息，我們面臨的是一場前所未有的硬仗，所有人都要給我頂住了。

李小狗，張小貓明天一早你倆就去醫(yī)院，了解一下死者生前的工作環(huán)境，同事之間關系如何，也調查一下近來死者有沒有鬧過醫(yī)患糾紛的事情；

潘婧新你派個技術人員一起跟著去，看看從專業(yè)的角度能不能有什么有價值的發(fā)現，搜查一下李華文的辦公室。

井言志明天你帶人親自再去一趟太平間，做一個魯米諾反應實驗，現場進行詳細的二次復勘。

潘婧新，明天化驗一下兇手是用什么東西清理的尸體。

其他人還有沒有什么需要補充的？”

一時間會議室的人都愁云滿面，連剛才還沒吃飽的胃里此時，也像是塞滿了東西，一點也不覺得餓了。

張小貓看了一眼手機短信提示：

“隊長，交警隊那邊處理完了。現在把監(jiān)控視頻發(fā)過來了”

鐘沈點了點頭道：

“那你現在接收一下，保存好。明天你和井副隊將監(jiān)控視頻仔細認真的看看，特別案發(fā)前后的時間，一點線索都不能放過。

醫(yī)院那邊讓李小狗帶個人過去”

常丞愷笑著拿起桌子上的咖啡，說道：

“醫(yī)院那邊，明天我去吧”

潘婧新拍拍他：

“你剛過來又出了現場，明天不用休息休息嗎？”

常丞愷小口的喝了一口咖啡，心情看似很好，笑的跟明天像是要去見女朋友似的：

“沒事婧新姐，這點程度算不上什么，放心吧，明天隨時保持電話聯(lián)系吧”

潘婧新了解常丞愷，他這么說應該就是真的沒有問題。

不過，臉上的笑容，著實扎眼睛！

鐘沈清了清嗓子：

“散會。沒吃完的宵夜一會兒熱一下，都吃一點墊一墊底，這么晚了別回去折騰父母老婆給你們做飯了”

雖然鐘沈讓大家吃點宵夜，但是所有人眼前都是那兩個慘死的被害人，一點都吃不下。

常丞愷拿起自己的摩托車頭盔回了隊里給安排的臨時住處。

井言志的手機從開始開會就一直在響，一會兒是微信、一會兒是電話，即使調成了靜音模式，不斷閃爍的指示燈也真的是讓人心煩不已。

鐘沈推了一下還在研究手中資料的井言志：

“這都散會了，你趕緊接一下吧，一會兒又要給我打過來。我這都快成你的專屬熱線了。

你也是真挺不讓家里人省心的，你說說你，要學歷有學歷，長相雖然說不上是風流倜儻，但怎么說也是眉清目秀啊，少板著點臉不行嗎？有房有車、工作雖說掙得不多，但起碼是個正經八百公務員啊，說出去長面兒的職業(yè)啊。

咋就不找對象呢？家里人給安排相親還不去？你等啥呢？等退休呢？退休找個老太太，兩人拿著退休金，一起安度晚年夕陽紅唄？”

井言志看了一眼還在不斷閃爍的手機指示燈，今天老媽進步了，耐心更近一步。

還是趕緊接吧，再不接估計老太太今晚都不會睡覺的。

拿起電話打算出去接起來，剛走出去一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頭問道：

“隊長，那你現在離婚，也是為了退休后的夕陽紅生活做準備呢啊？”

鐘沈剛喝到嘴的水，還沒等按正常途徑咽下去呢，就又吐出來了，把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咆哮著：

“小兔崽子，你這是當了副隊長真要咸魚翻身是不是？敢消遣我了是不是？你個小王八蛋別走，給我回來！！”

井言志早在鐘沈噴出來水的時候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電話剛接起來老媽就是氣急敗壞的一頓教訓，在井言志解釋道剛剛是在開會所以沒接電話，火氣才稍稍的消下去一點。

“我不管啊，明天！！明天必須去相親，我可是把這個姑娘的底細打聽的要多詳細有多詳細。

長得好看、工作好、家里沒有負擔、特別優(yōu)秀的一個孩子，能等到介紹給你，那都是你媽媽我燒香拜佛求來緣分啊。人家姑娘也同意見面了。

明天見面的地址和那姑娘的電話號碼我發(fā)你手機里了啊，你明天要是不去，那我明天開始胰島素就不打了，再買二斤糖，吃死我自己得了，活著也沒什么指望了！

我那些姐妹兒出門都抱孫子了，就我，出門還只能抱包呢！”

井言志真是怕了自己媽了，敗下陣來：

“知道了媽，你趕緊睡覺去吧，這都幾點了啊，我明天一定去。我還有事先掛了啊，你按時用藥，明天我一定會去的啊”

“行，只要你去相親，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因為怕你忙，見面的時間我特意定在了中午，行了，我去睡了，這大半夜的，就等你給我回電話了”

井言志站在走廊里無力的嘆著氣，年紀大了不處對象、不結婚怎么就像該死似的呢？這要活到平均壽命不死我還得自殺唄？

把這些沒用的事情拋諸腦后，井言志又鉆進了那堆資料、尸檢報告里了。

常丞愷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還沒亮透呢，看了一眼手機才凌晨3點，果然，歲數大了有點事情就睡不著覺了。

拿起床頭柜上的資料仔細的看了起來，尸檢報告、問詢記錄、現場照片，反反復復的看了三遍。天已經大亮。

剛剛洗漱完就接到了李小狗的電話，這孩子家是外地的，目前在局里的寢室住著，常丞愷這次來也是被安排住在寢室，二人約定十分鐘后寢室樓下集合。

常丞愷照著鏡子看了看，嗯，今天還是那么帥。他應該是警界里把自己收拾的最精致的了人。

二人到達醫(yī)院的時候剛剛早上8點，醫(yī)生們早會還沒結束呢。沒進去打擾醫(yī)院的例行早會，二人繞到樓后面，太平間的地方圍著警戒線，井言志已經帶人開始二次勘察現場了。

常丞愷走過去打招呼：

“哈嘍，早啊井副隊，你怎么沒和張子桓檢查監(jiān)控視頻呢？”

井言志有些抗拒常丞愷熱情的性格，但卻佩服他的能力。

“他自己先看呢，二次勘察完之后我再回去”

看時間差不多了常丞愷也沒再和井言志多說，帶著李小狗去醫(yī)院內科了解情況了。

常丞愷拒絕了醫(yī)院提供會議室進行詢問的建議，而是選擇了李華文的辦公室。

李華文的辦公室簡潔明亮，窗臺上擺著好幾盆花花草草，辦公桌上擺放了一張家庭照片，墻上掛著一副‘醫(yī)者仁心’的毛筆字。墻角的書架上面放著各種醫(yī)學期刊和報紙。

正在常丞愷觀察辦公室環(huán)境的時候，技術科的人來搜查李華文的辦公室了。

已經提前和潘婧新打過招呼了，在不影響技術科同事調查取證的前提下，常丞愷將同時在這里進行對其他醫(yī)生的問詢。

李小狗將一份名單交到了常丞愷的手里，常丞愷沒有翻開名單，一只手支著下顎，眼睛似睜非睜的說道：

“李小狗，開始吧”

李尋有些皺眉的看著常丞愷，這人，趕上太上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