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里似乎有佛音陣陣,浸透在一段凄涼的笛音中,細聽又似乎是虛虛的夢一般的,像是某種秘密的咒語在隱隱奏鳴。
“這是……”霍水突然詫異的低低的呢喃。
渺茫的佛音似乎的更加的近了。
屠龍祭司棕色的瞳孔里似乎有著什么暗芒閃過,他青黑的皮膚上浮現出了淡青色的血管,那里似乎有著什么在緩緩被締造,接著狂風化作飛鷹,劍刃,槍機,猛虎……所有的可以具象化的生物都被風用它自己的方式勾勒。
“沒有人可以逃脫預言,你們也不能阻止。”
屠龍祭司的聲音像是從黑夜里發出,帶著一股晦暗的殺意。
“但或許你們所訴說的預言未必是預言,”擦擦的聲音忽然從靜默的神侍之軍的中心傳來,白衣的女孩掙脫了藤蔓的束縛,她從十字架上緩緩踏出,她赤裸的腳掌被藤蔓的細小尖刺劃傷,血液流了下來,一滴一滴,鮮血之上忽然有著鮮紅的玫瑰次第開放,隨著她的走出,鮮紅的玫瑰開的越加絢爛。
灰暗一片的森林里,白色的長裙與紅色的花朵詭異得像是古老的一種魔咒。
霍不財微微露齒一笑,她的瞳孔一只黑眸耀耀,另一只如同金紅的太陽高升,詭異的色差讓她像是天使與惡魔的組合體,她漠然的盯著屠龍祭司,“或許預言只是你們為了自己的私利而創造的謊言。”
瞬間靜默,千萬年來第一次有人在質疑著古老的讖語。
“發財……”霍水張了張嘴,但另一個聲音卻直接打斷了她。
“謊言?”屠龍祭司譏笑一聲,“我鳳族千萬年來一直存在于這個世界,天地間的每一件事情我們都為之做了最精準的預算,你竟然說這是我們所編造的謊言?”
他的聲音一下子變得狠戾,極為可怕的力量與風暴呼應,“不可原諒!”
“老夫在問你一遍,你,究竟愿不愿意自己去那深淵里守著禁錮的亡靈?!”
“要去你自己去。”夏子的聲音從淵河上插了進來,他的橫笛橫在薄唇上,上面的流蘇穗子微微晃動,接著他在屠龍祭司陰冷的視線中緩緩從梅奧的頭顱上走下,眼神中閃過一絲鋒芒,“沒有人有這個權利來威脅我們的家人!”
“小懶貓。”三斤輕聲喚道。
“叫族長。”夏子站在神侍之軍的對面,一身白衣飛揚。
屠龍祭司卻微微露出一排牙齒,微笑,他的牙齒呈現冰一樣的白色,與青黑色的皮膚呈現鮮明的對比,“倒是忘了還有個你,新繼任的靈貓族族長,堪稱是神探的如容先生,若本尊沒有算錯的話,你家人的生命都是我鳳族的幾個小輩出手相救,方才保住的。我不要求你的回報,但你最好不要再插手!”
最后幾個字帶著一股詭異的冷意,如同蛇類吐著紅信子攻擊的前兆。
“呵!”夏子卻冷笑一聲,“正要和你算這筆賬,確實我的家人除了爺爺全都回來,但他們卻身中鳳尾蛇毒,這種毒,只有你們鳳族才有的解藥,與其說是救他們,不如說是你們鳳族為達成你們不知名的目的而想要掌控我們貓族。”
“很好,”屠龍祭司忽然笑了。
暴怒的嘯聲從上面的天空穿透到下方,天空忽地閃下一道閃電,劈裂了一棵半徑幾丈的百年古木,古木燃燒起來,噼里啪啦的聲音不絕。
火光沖天里,屠龍祭司轉身躍到神侍之軍的中央,那里的十字架上冒出一個虛幻的影子,白鳥公子的身影逐漸清晰,他面色有那么點的猙獰,似乎在掙脫某種強硬的束縛。
“滾回去!”屠龍祭司高喝一聲,狂風化作長帶一層層卷在金色的十字架,白鳥公子虛幻的人影被硬生生壓進了十字架。
“你!”霍水的眉頭狠狠一蹙,纖細的手指剛剛抬起,那從半空凝現的水珠卻被風刃給割裂。
“區區幾個挑梁小丑,竟然敢攔我的路!即便不能讓你活著去獻祭,死了,照樣可以鎮守在這里!”屠龍祭司的聲音暗啞里帶著兇殘。
“要在深淵里懺悔的人不是我,”霍不財報以同樣的高喝聲,她的手中轉顯出一個木制的酒壺,一只黑眸里似乎有著星辰的升起,“海水和天空呈現深紅色,海灘上遍布黑色煙灰,這是預言沒有錯,但是,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情,”
“或許預言也有可能是人為鑄造的謊言。”
“發財……”三斤突然出聲,他的神情變得極為恍惚,但一瞬間眸子里又是一片清明,“還沒完!”
所有人的視線都忽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屠龍祭司的眼底閃過一絲訝然,轉眼就被嗜血的殺意替代。
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他手里匯聚,在霍不財他們所有人都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突然三斤的耳畔旁炸裂。
而一縷紅色的飄帶卻忽然在這個節骨眼而出現在了他的手腕,飛帶接觸的空間似乎鎖住了風,而三斤渾然不知地突然大喊起來,“預言還有,預言不止這兩句,整句話是:海水和天空呈現深紅色,海灘上遍布黑色煙灰,名叫帝都的地方有個鬼怪在穿梭,一個幽靈穿過一切來到他的身邊。”
“什么?”霍不財金紅的瞳孔里似乎燃起了什么火焰,但轉瞬即逝,連屠龍祭司都沒有捕捉到。
“還有,還有,”三斤猛的捂住了自己的頭部,那里像有什么信息在炸裂開來,他突然癲狂似的大吼,“還有!一定還有!為什么我記不起來!一定還有的!”
“娘娘腔,你冷靜一點。”梅奧此刻已經化作了人形,他想伸手按住三斤的肩膀,但卻被三斤啪的一聲打開,揮手之間,他的眸光似乎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只見他看著手腕上紫紅色的飄帶,眸子里第一次露出驚慌交錯的神色。
薄薄的唇翕張:“怎么會,不可能的……”
“死三斤,到底發生了什么?”霍不財不得不將手中樸素的酒壺掛在腰間,她緩步走到了三斤的正對面,兩只異色的瞳孔似乎要穿透一切,“告訴我們,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三斤似乎是突然崩潰的哽咽起來,“這條飄帶的意義……是只有至親危難時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