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穆沇的身影重新出現在重癥監護室門外時,時間似乎在那一刻停滯了,整個走廊上長久的彌散著他身上未散去的暴戾之氣。
穆沇的臉色很不好,他不敢去看病房內那個躺著的人,怕自己再看一眼,自己就會失控。
面對白世銘,穆沇聲音沙啞,“她——還好嗎?”
“老實說吧,不要好,目前還沒有度過危險期,還需要看她的意志力吧?!卑资楞懤蠈嵉母嬖V他,“失血,幾乎流干了她身體里每一滴血,內臟也有刺傷,后背的傷還是穿透性的。”
“腦震蕩也有,手術后并發癥,現在真的是不好說——還有其他的傷,都是被殘暴毆打出來的?!?
“——”
“穆沇,我不得不告訴你,清歡她,她真的很——”白世銘撓頭,自己都不知道應該怎么說了,“肚子上的刀傷是致命的,也是后來中的,中刀之前應該經歷過一場慘無人道的毆打,一把人是很難挺過來的,可是她撐過來了,而且懂得在中刀時避開大動脈的位置,能憑著這種毅力撐過來,很難說不是人的本能,還是性格——總之,讓人不忍心去想她當時經歷了什么。”
穆沇臉色越來越蒼白,這是他從未沒有過的感覺,她處以生死邊緣,而他卻站在這里,束手無策,一點辦法都沒有。
穆沇想起幾個月之前在日本,聽到她出事的那一瞬間,當時他腦子里一片空白,那一刻她伸出絕境,而他的那些聰明才智一點用都沒有。
白世銘了解他此刻的心境,拍住他的肩膀,沒再說什么了。
白世銘畢竟是醫生,眼簾一抬,看見一直低著頭抱著腿坐在角落,始終沒有說一句話的沈沂雅,一眼就看出她左手臂上似乎受傷了。
雖然何清歡弄成這樣跟沈沂雅脫不了干系,但是白世銘還是想了想之后走了過去。
“沈小姐,我幫你看看手臂上的傷吧?!?
沈沂雅忽然開口,“我看見了。”
白世銘不明白這話的意思,“嗯?你看見了什么?”
“我看見他們是怎么捅了清歡一刀的?!?
白世銘臉色驟變,一整晚,沈沂雅腦子里都是自己在倉庫看見的那個畫面,她帶著人趕到倉庫,根本來不及阻止一切,親眼看見那群人手持利刃,是如何一刀進入她的身體里,親眼看見何清歡一聲都沒吭,倒在地上承受了所有的痛苦。
“當時,我抱著她上車,不斷跟她說話,問她為什么每次都這樣硬撐,可是她痛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想著想著,重燃是沈沂雅這種已經拿不出多少感情揮霍的人,也是刷的一下眼淚就落下來了。
沈沂雅忽然開口,聲音中沒有一點情緒,朝著穆沇開口,“她有打電話給你——”
在場的人都愣住了,沈沂雅緩緩抬頭,看著穆沇,字字分明的告訴他,“穆沇,清歡有打過電話給你,出事之前她就已經打給你了,在急救車上,她念著你的名字,還有一個電話號碼?!?
白世銘也是心直口快,立刻上前質問,“穆沇,你沒有接她電話?”
究竟是怎么樣的信任,才能憑著一點希望支撐到最后,明明知道他在日本,卻仍然相信有他在就不會出事。
穆沇一瞬間面無血色。
對于她受到的傷害,從今以后,他應該怎么去還——
白世銘站在他面前,提醒,“她現在的情況不是很穩定,你在里面陪著如果有什么問題,隨時叫我?!?
穆沇點頭,幾乎不可聞的說了一聲謝謝,一個人走進重癥監護室,關門,封閉的空間里只剩下他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