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辛余生在被窩里蠕動了幾下,粘連的眼皮才緩緩睜開,并沒有什么刺眼的光線一類,室內是一片昏黃的靜謐。余生拎起床頭的鬧鐘,11:35!
同時,她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正躺在臥室里的大床上,剛才驚坐起的身子又脫力地砸在柔軟的床上。
辛余生,你還真夠混蛋的。前幾天還義正辭嚴地跟許安然說著離婚,今天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在家竟然冒出雀躍的心思。
她現在很糾結,或者說是矛盾。辛余生有些痛恨自己的反復無常,雖然現實告訴她,長痛不如短痛,你們是不可能的。
可是余生承認,在自己內心深處仍然極度渴望靠近許安然。這種齷齪的細小心思,越發顯得那天晚上自己在車上和許安然的決裂像一場處心積慮的拙劣表演。
余生想,如果哪部言情劇里的女主角這么干,她一定在那人頭上貼個白蓮花的標簽。
她望著鏡子里咬著牙刷滿嘴泡泡的的中年少女狠狠來了一巴掌,呸呸呸,并沒有電視上演的那么悲情,還害得她吞了一大口牙膏沫子。
她的手機在辛寨的時候進了水,只能從抽屜里拿出從前的換上卡。剛一開機,鋪天蓋地的信息就涌進來。她趕緊給來的最多的那個號碼回電話。
“于瑞呀,不好意思……”
“你在哪里!”余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急促的詢問打斷。
住院部的小護士奇怪地看著平時四平八穩,冷靜地像一臺檢測儀的于醫生激動地抓著手機:“你在哪兒?我聯系不上你,打給你同事,才知道你回邊城了。你現在怎么樣?”
余生頓時覺得抱歉極了:“我回來了,手機進水了。對不起,我應該跟大家說一聲的。”
她當時接完電話離開公司后直接去的車站,根本沒時間跟任何人報備。
“還有事情嗎,于瑞?”電話那頭反常的焦急讓她覺得很忐忑。
“沒有,”于瑞看了一眼剛簽出來的請假單說,“回來就好。”
于瑞連著加了幾天班,一有休息時間就趕緊聯系余生。可是他打了很多通電話都是暫時無法接通。于瑞擔心極了,只能從同事那里要來瑪麗的號碼。
打過去才知道余生請假了。
聽說余生的假請的很突然,目的地竟然是邊城。于瑞的第一反應就是余生一定遇上了什么大麻煩。
他突然懊惱自己平時和余生聯系的太少。他怕太頻繁的聯系會讓余生厭煩,可卻忘了余生其實很需要人保護。
他在主任那里軟磨硬泡,終于換來了假期。
當他急匆匆要出發時,接到了余生報平安的電話。于瑞單手將請假條團好,抬手塞進了垃圾桶。
你平安無事就好。
辛余生在掛斷電話后,突然冒出一個問題,許安然是怎么知道自己回邊城的事情吶?
只有麥兜可以幻想自己當校長,而每一個成年人都只能上班至死。辛余生沒有多少時間理清自己腦子里憑空多出來的那么多疑問,她騎著自己慢吞吞的小烏龜飛馳在上班的路上。
大BOSS并沒有因為她請假而苛待她,也沒有因為她回來第一天上班而讓她有什么緩沖,工作依舊按部就班進行。
第一天,辛余生沒有等來她期盼的到點下班。
她被迫要跟著勞倫斯出席一個私人宴會。
聽說是胡蝶歸國后的第一個私人宴會,對于胡蝶的背景,知道的人諱莫如深,不知道的人在胡亂猜測一番后,紛紛斷言這女人的水有點深。
胡蝶辦宴會的地點選在自己家。這個地方只租不賣,當然它一年的租金也夠在三環外買個房子了。
可大小姐喜歡,不賣是吧,好,我租二十年。
你問我回美國時房子怎么辦。空著散味唄。
余生把作為禮物的紅酒交給勞倫斯后,說:“老板,我可以撤了吧!”
“你沒看請柬嗎?上面寫著辛余生小姐And勞倫斯先生。”
“為什么有我?”
“你問我嗎?鬼知道,要不你去問東道主。”
“不,不了。我覺得能跟您一起參加宴會,真是備感榮幸。”余生一邊說一邊在心里瘋狂抽打跪**oss的自己。
一般的宴會,余生在陪同勞倫斯入場后,就直接找個角落貓著,吃飽喝足后等待交際花老板交際完一起離場。
但今天是小型的中式宴會,賓客進來就落座。勞倫斯拉開一張椅子,余生趕緊坐好。
想起從前,許安然也幫她拉過椅子。當時她沒留意,差點兒摔在地上。手忙腳亂時抓住了桌布,一桌子餐具摔個粉身碎骨震天響。
賓客三三兩兩入席,余生唯一能做的就是僵硬著肌肉微笑。
來的人有些彼此很熟悉,一桌子人氣氛很融洽。余生偷偷拿著手機回復瑪麗。
“余生,你下班了嗎,明天麻煩帶早點。”
余生還未來得及回復,一個紅包就“咻”地一聲發過來了。
余生點開上面標注著“親愛的飼主大人”的紅包,不由自主地笑起來。
她的笑容還漾在臉上,就又有人進來了。
余生跟著大家的目光沖著門口看過去,下一秒笑容就僵在臉上,恨不得鉆到桌子下面去。
進來的人竟然是許安然。
在邊城的時候,余生仿佛回到了從前,眼前的許安然不是那個當紅小鮮肉,而是她在雨夜撿回家的小朋友。
可回到B城,辛余生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以何種方式面對許安然。
她有一瞬間想要逃跑,許安然不是在外地跑通告嗎?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此時的許安然和鏡頭前的許安然完全不同。他神色松弛自然,不像在外面時刻掛著訓練有素的無丑瞬微笑,那樣的職業與疏離。
此時的他雖然沒有在笑,但在大家此起彼伏的招呼聲中,這種隨意更帶著一種天然的親近感。
余生感覺許安然的目光從她的身上掃過,她緊張的后背打顫,呼吸都開始不規律。
可許安然的目光也只是劃過而已,甚至都沒有多一秒鐘的停留。他看她就像是空氣一樣,不值得他的目光多做一分停留。
余生提起來的心,咚得一聲落到了實地。
她被許安然晾在一邊的次數太多,忽冷忽熱,忽近忽遠。
因為次數太多,辛余生覺得自己都快摸出規律了。
邊城這一次八成是少爺心血來潮想演一出英雄救美。她已經賣力地配合了演出,許安然的態度明確告訴她,戲已經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