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為云看著他，贊同的點點頭，剛來的時候她真的很緊張，但是現在這種環境下，確實會好很多。

林為云端正的坐在了那個柔軟的真皮沙發上，白瑜給她倒了杯茶，拿了她的病例看了看，突然開始問她問題。

“為云，你覺得你自己有精神分裂癥嗎？”

林為云一愣，下意識的去想這個問題，一直都是溫玥說她做了一些什么事情，但她卻完全沒有記憶。

她頓了頓，低下頭猶豫道：“我也不知道。”

“那你有出現過幻覺嗎？”他接著問。

林為云思索了會兒，臉色有些凝重：“我很久，很久沒出現過幻覺了。”

白瑜感受到她在特意回避這個問題，追問道：“什么時候出現過幻覺？”

“是在……小時候。”林為云臉色有點蒼白，一字一字道：“小時候，姐姐，死的時候。”

“你還有個姐姐？”

白瑜有點疑惑，秦醫生給他說了這個女孩子所有犯病的癥狀和背景，但沒有提到她還有個姐姐，看來，這件事是這個女孩子心中不愿回想的記憶。

也許，也是病因所在。

“你幻想的是什么？”溫玥站起來，走到為云的面前。

他捧著茶，手里多了一樣東西。

溫柔的聲音一圈一圈在為云的腦海里蕩漾開來，為云的眼前出現一個花色繁瑣的鐘表，鐘表轉啊轉，她的思想也跟著轉啊轉……

“姐姐……”林為云雙眼空洞，思緒飄到小時候。

她孤身坐在諾大的劇院里，穿著臟兮兮的校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前面的舞臺劇，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姑娘穿著華麗的白雪公主的裙子，在舞臺上笑的越發的開朗，她覺得好羨慕，也好自豪，不由自主的跟著露出了笑容。

忽然，舞臺上的小姑娘化為一只小鳥，從窗外飛走了，為云急的追了出去，可一眨眼，小鳥就不見了，只剩下舞臺上一團華麗的公主裙。

她哭的很傷心，她感覺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溫柔的聲音又鉆進了她的腦海里，“姐姐沒有變成小鳥飛走，好好想想，姐姐是怎么不見的？”

為云流著眼淚抬頭，小姑娘還在舞臺上扮演著白雪公主，美麗的白雪公主接過巫婆的毒蘋果，不知情的公主滿臉歡喜的咬了下去。

“姐姐！不要，不要吃！”

為云的腦子似乎被鋼針狠狠的刺了一下，她想沖上臺阻止巫婆，然后把那個蘋果狠狠踩爛，可是整個人卻像被施了法術，只能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咚”的一聲，美麗的白雪公主倒了下去，為云的心也停止了跳動。

溫玥眉頭緊鎖，眼前這個被他催眠的小姑娘忽然變得渾身冰涼，一動不動的坐在那里，像個沒有感情的提線木偶。

他大聲的喊她的名字，她也沒有任何反應，無奈中，他只能伸出手搖晃她的身體。

“醒醒！林為云！”

林為云流出兩行淚，木木的眼珠子動了動，整個人如同驚弓之鳥，彈了起來。

看清眼前白瑜擔憂疑惑的眼神，她深深的吸了口氣。

“對不起，我還沒有準備好治療，我先走了！”

她慌不擇路的逃出診室，留下一臉愕然的白瑜站在原地。

……

林為云失魂落魄的游蕩著，抬頭一看，發現自己走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弄堂里的破舊的老宅子許久沒有人打理，外頭已是雜草叢生，這是她小時候的家，林家唯一的老宅子。

門鎖早已經老化生銹，她推門進去，一陣發霉的味道伴著灰塵撲了過來，她嗆了幾聲，看清了房子里的東西。

房子里的家具寥寥無幾，角落里卻堆滿了空的啤酒瓶，林為云看著堆積成小山的啤酒瓶，忽然想到什么，她害怕的退后，差點被門口的坎子絆倒。

“為云？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一雙熟悉的有力的雙手接住了她，她回頭看，是舒朗。

林為云順著精瘦的手臂看向他的臉，陽光照射在男孩青春洋溢的臉上，他的眼睛圓圓的，眼里是她的身影。

林為云心里的小鹿悄悄的撞了一下，她害羞的撫開他的手。

“朗哥哥，謝謝你。”

舒朗收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你沒事就好。”

想到上次的事，他又有點擔憂道：“為云，你在溫家沒受欺負吧？”

“咦，你怎么知道我在溫家。”為云有些奇怪。

舒朗道：“你忘了嗎？上次我去溫家看你……”

說著，他忽然沮喪的低頭，“為云，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怎么會！”林為云急急的擺手，小臉也憋得通紅，她用蚊子小的聲音接了一句：“我喜歡你的。”

溫玥的臉色一下就轉晴了，他開心的摸了摸為云的頭發，笑道：“我也喜歡你，膽小鬼妹妹。”

膽小鬼妹妹，是他給她的專有外號。

小的時候，舒朗家是她們家的鄰居，舒朗看她文文靜靜的，就特別喜歡逗她，她被他幾次惡作劇嚇的哭了起來，舒朗覺得她膽子小，就給她取了這么個外號。

舒朗叫她妹妹，但是她卻暗戀了他許多年不敢說出口。

舒朗叮囑了她幾句，就忙著去上班了，為云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思考舒朗剛說的話，他去溫家找過她，看來，溫玥沒騙她，她真的有病。

在老宅子發呆一直發到晚上，她渾渾噩噩的回到安園，把自己關在房間里。

凌晨一點，溫玥在門外敲門。

“林為云，開門。”

她撐著眼皮起身開門，門只打開了一條縫，溫玥就用力推開了，林為云手還扒著門，一個不慎被門刮的往后倒。

她非常的求生意識的抓住溫玥的袖子，兩人一起摔了下去。

溫玥悶哼一聲，濃濃的酒氣撲在林為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