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不知道是誰捂住了薛離痕的眼,他正想有所動作,對方卻是突然開口了。
“別急,你先安靜的聽。這周圍有沒有什么動響聲?”
薛離痕身子一頓,本能告訴他這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眼睛被遮擋,他的聽覺便變得格外靈敏,甚至算得上是敏感。
好像有人在抽泣。
“你聽見了吧…是誰的聲音?”
他不語,僅一個緊皺的眉頭就足以說明一切。
對方嗤笑一聲,“她是你心心念念的師姐,睜大眼睛,好好看看吧。”這么說著,薛離痕眼上的束縛便松開了。
當眼睛再次聚焦,薛離痕只見在黑暗的蘑菇房里,坐在地上,后背倚著窗的南喬。月光零零散散的灑在她的身上,透露著一股子破碎美。
那張總是充滿生氣的娃娃臉,此刻卻是雙目無神,神色渙散,面無表情,就像是一個少了魂魄,只留一副空殼的洋娃娃罷了。
她的右手靠在彎曲著的右腿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搖晃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打節拍,還是在干什么。
而她背后的窗外則是無數蟲獸在嘶吼,試圖對她開展進攻。
“她本不用這般落魄,凌月宗師祖一職,便夠讓她擁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可她偏偏選擇來救贖你。”
“她本該只要凌一人之下,便可處萬人之上。可她如今…”
“住嘴…師姐本就不該凌一人之下,她應該凌駕所有人之上才對。”
“我住什么嘴,我可就是你啊。”
“撲哧——”
是劍插入心臟的聲音。
沒等薛離痕做出下一個動作,面前的景象便快進到后一天。
還是那個地方,還是那個位置,只是人選擇了自.刎這個死法。
之后,在之后。
薛離痕只覺得心疼,壓抑,痛苦,窒息。
他甚至都能察覺到師姐對這種生活的絕望和痛苦。
他真的很想去到師姐的身邊。
可是當他伸出手去,什么都摸不到。
*
這是南喬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做夢。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這么討厭做夢。
因為夢里的她,仍舊待在蘑菇房里,枯燥的度過每一天。先前一段時間,她還不能控制自己,只能在凌晨死去。但后來她逐漸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體,可夢中的她就像是被困在囚籠里的金絲雀,出不了一次蘑菇房的門。
在這黑的不見五指的地方,這個夢頂多為她打開了一扇窗,能讓她看的清夜景和可怖的怪獸。
太枯燥了。
在死寂中結果自己,應是人生最大之不幸。
她靠在冰冷的墻磚上,對著窗子的方向發著呆,眼神呆滯。
今天的這個夜晚倒是比往常清靜,
“吱吖——”
等她意識回籠,只見窗前有個黑影。
不,應該是位黑袍少年。
他蹲在窗沿上,緩緩的打開窗。不知道是哪刮的風,吹散了他的頭發。他向南喬伸出手,開口道:“師姐別怕,離痕來接你回家。”
“竟是出現幻覺了。”南喬抬起手,搖了搖。
“師姐,這不是幻覺,離痕我來了。”
黑暗中,南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依稀聽到他帶著點鼻音,沙啞的聲線。
“離痕帶你回家。”
“別說笑了,我哪來的家。”不論是之前世界的家和凌月宗,那都算不得是家。
家,她老早沒有了。
不過,這真是一個讓她留戀向往的字。
“我為師姐打造了一個家,可能這個家里沒什么東西,但那個是師姐的所有物。”
南喬聽了,瞳孔微微放大,很快便恢復如初,“我的所有物。”
“對,師姐不和離痕走,那離痕便在外面等著師姐。”
“師姐一定要來南宮,一定。”
這么說著,南喬便從夢中驚醒過來,嘴里還一直嘟囔著“南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