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團將這次半期考核看的非常重要,成績按百分比計入最終總分。只是在放榜前幾天,卻有一條“考核黑mu”的帖子頂了上去,一開始并沒有人在意,可最后公布的結果竟然與文章內容毫無差別。
這下,算是激起了眾怒。尤其是古典舞和芭蕾舞兩組的成績分布非常平均,平時的強將無一不是吊車尾,連阮淺淺都拿了個倒數,這結果一看就是人為操作。
有幾個沖動的拿到成績當天就沖去負責人要個說法,但最后都被三言兩語打發出來。劇團的大型考核向來采用不公開的形式,就算有比賽錄像,也不是學生想看就能看的。
阮淺淺不甘心吃啞巴虧,卻又無計可施,心態備受打擊,接下來幾天的訓練都打不起精神,整天一副蔫了吧唧的樣子。
林桐婕知道她受到重創,周末喊著人出來玩。她大學畢業之后就在藝術路開了間美術館,最近又發展起副業,做了咖啡店生意。
阮淺淺推門進去,看見站在吧臺后面的林桐婕,穿著一襲碎花連衣裙,笑容溫和地同客人聊天。時間一晃,當年那個躲在被窩里跟自己分享秘密的小姑娘已經成為了別人的新娘,收斂起全身的鋒芒,溫柔善良,她站在那里就是歲月靜好。
阮淺淺沒去打擾,挑了一處靠窗的位子,點了杯卡布奇諾,專注地玩手機。
過了許久,林桐婕才發現她來。
“怎么做在這兒?”林桐婕拿了些甜點,坐在她面前。
阮淺淺拒絕,實在沒有胃口,“今天怎么沒去美術館那邊?”
“有助理盯著,我來這邊偷個懶。”林桐婕不由分說的往她嘴里塞了塊蛋糕,心疼道,“都瘦了。”
是真的瘦了。
這幾天又是阮爸又是劇團,很多事兒壓在她身上,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
阮淺淺疲倦地撐著下巴,試圖轉移話題,“咖啡店的生意不錯嘛。”
“還好吧,大部分都是謝瓊宇介紹來的,”林桐婕點點她的鼻尖,問,“宋晞遲有消息了沒?”
她笑,干巴巴地回了句,“工作忙。”
剛開始還會回信,或者找個有信號的地方給她打電話,但最近幾個月已經完全沒消息了。阮淺淺知道他忙,又不好一個勁兒地纏著,只能將墻上的日歷作為自己的盼頭。
這幾天壓力大,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她抱著宋晞遲的衣服才能稍稍感覺到安心,勉強迷糊一會兒。
“要不這幾天先來我們家住著,反正謝瓊宇這個工作狂也不經常回來,我照顧你也放心?!?
阮淺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開口,“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有自己能力的好嘛。再說你們現在新婚,正是甜蜜的時候,我才不要閑的沒事找狗糧吃?!?
林桐婕正要反駁,就看見她指著窗外笑,“看,你們家工作狂來了!”
這會兒是下班時間,人流量密集,謝瓊宇好不容易找了個停車位,步行過來。他這些年的氣質越發的清冷,看起來更加不好接觸了,倒與“律師”兩個字真真正正的配起來。
他推門進來,向柜臺后的員工點頭示意,然后大步走到她身邊,微涼的手掌蓋在她頭上,溫柔至極,“店里還有事嗎?”
“倒是沒事了,但……”
話還沒說完,就被阮淺淺打斷,“沒有事那就趕緊回家陪老公吧?!?
阮淺淺品著咖啡,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正好我也要去超市置辦些東西?!?
“不用我陪嗎?”
“不用,”說著便起身告別,向他們揮手,“你好好陪老公吧,先走嘍。”
門上的風鈴叮當一聲響,阮淺淺裹緊外套,迎著風低頭走向地鐵口,長發隨意飛揚。
路上收到同組人的消息,說這次可能翻盤無望,讓她做好心理準備。其實大家都清楚,這次的成績不合格意味著什么。
她嘆了口氣,匆匆去家門口的超市買了東西。結果在打開門的瞬間被滿地的水沾濕了鞋子,她手足無措地提著褲擺去洗手間一看,絕望地閉上眼睛,然后去找手機給修理工人打電話。
又是一番折騰,到了凌晨才消停下來。房間里全是水管的xing味兒,格外刺鼻。阮淺淺疲憊地窩在沙發上,在一片黑暗中迷茫地睜開眼睛,鋪天卷地的空虛感向她砸來,卻連流淚發泄的力氣都沒有。
坐了半晌,她認命地去收拾滿屋的狼藉。
就在她以為事情就要這樣告一段落的時候,劇團竟然要根據這次的成績名次來安排大劇的演出人員,阮淺淺腦袋一嗡,當即就懵了。
可是不論他們怎么鬧,怎么抗議,決定了的事就是決定了的,甚至還有看不慣她的趁著這次機會冷嘲熱諷。阮淺淺剛結束訓練,脖子里滲著一層薄汗,去走廊上接水喝。有幾個路過地看了她一眼,嗤笑道,“聽說是導師推薦進來的,實力也不過如此?!?
“沒天賦怎么努力也沒用,聽說她還想爭取大劇的女主角,也不瞧瞧自己臉上的嬰兒肥,這么胖也好意思……”
言語中的不屑和諷刺根本不加掩飾的傳入她耳中,阮淺淺臉上一紅,低著頭鉆進舞蹈室,氣得眼睛發紅。
可是天大的氣也得忍著,她已經過了因為別人三言兩語就能反駁報復的年紀,她不能惹事也惹不起事。凡是能爬到她臉上的人,不是有實力就是有背景,但不管是哪一種情況她都招惹不起。
阮淺淺深呼口氣,拼命在心里勸告自己要冷靜,好不容易平復下來,卻看見門口進來個人。
是孟溪。
這么多年了她倒是一點兒沒變,無論出現在哪里都能保持一副優雅淡然的樣子,就算被原配找到家門鬧事,她也一樣是從容自若的,還可以輕蔑地回懟,“年輕,永遠都是資本?!?
骨子里透出來的自信,讓她連做壞事都能擁有底氣。
阮淺淺收回視線,繼續穿鞋子,孟溪倚在她身邊的把桿上,裝作不經意地問,“淺淺,宋晞遲還沒回來嗎?”
“嗯。”
顯然是不想搭理的語氣。
孟溪也不氣惱,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垂死掙扎的螞蟻,輕蔑的笑,“那你末期考核加油?!?
阮淺淺手上的動作一頓,狠狠地咬住下唇,生銹的味道傳到舌尖。她一刻也不敢停留,抓起包沖出舞蹈室,跑進黑漆漆的樓梯間,四周只有她拼命壓抑呼吸的聲音,阮淺淺確定不會來人之后,才發出了細弱的抽泣聲。
這是cheng////人的世界,這里沒有規則,沒有道????德,這里剩者為王,敗者為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