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打暈了一次。
“你們解決問題的方式一直這么原始么?打出后遺癥往下誰給你們帶路?”我醒來后感到很不爽。
麻木地盯著頭頂,雖然不知道已經移動了多遠,但依然在地下通道中,視線搖晃,大概是躺在簡易擔架上。
“醒啦?沒毛病了就自己下來走兩步。累死老子了。”大李子嘴里嘟嘟囔囔地放下擔架,情緒不太好的樣子。
城哥還是悶著不說話,坐在地上猛喝水,看樣子確實累得夠嗆。
“物資不多了,我們得加快腳步。”真天低著頭整理背包,沒有聊起我暈過去之前的事。
我看他們沒一個人目光在我身上,就知道都在故意回避剛才的事情。
“我知道游正陽在你們眼里挺無敵的,可是在這種環境下,他作為一個人類,得不到幫助還有生還的可能嗎?”
“你倒是教教我該怎么辦啊?全體陪他下水摸魚嗎?”大李子突然跳起來,聲音高八度,額頭上的血管都浮現了出來:“你有那本事嗎?底下隨便撈個水母都能把你給噎死!你那破球呢?能供氧能照明不?咱們下去怎么溝通?伸手一抓瞎,吭聲就灌水!清醒一點行不行?這他媽是冰封上千萬年的南極地下湖!你當是水上樂園兒童池啊!腳底一蹬就能躥老高啊!”
我被大李子罵的一句話都回不上,他說的很對,貿然下水的話我其實沒有任何把握能幫上忙,光那些細小的藍色手臂就根本不在我的防御范圍之內。
唯有不浪費他留給我們的機會,盡快離開。
我望了眼身后黑暗的通道,沉默了許久后使勁用牙砸出一個走字。
等我們再次見到星空時,第二梯隊出發的人員正在收拾鋪蓋準備撤離。
我們包裹著保溫毯,喝著不知道哪弄來的熱茶,蜷縮在極地車里。大李子一口接一口地嘆氣,合掌舉在頭頂隨機感謝各路神仙,城哥閉著眼睛,看來睡著了,真天歪著頭看著窗外搖晃的星空,目光迷離。
我們這輛車一路呼叫艦島,回程的運氣比較好沒有遭到暴風雪迫害,我半睡半醒中聽到司機收到艦島斷斷續續的回話時,開心地耶了一聲。
晴朗的夜幕下艦島黑色的身軀緩緩出現在地平線上,四周無山,很好辨認。
透過天窗看到頭頂出現了艦島放出的六旋翼無人機,黑夜中精靈般閃爍著靈動的光,在車隊前方不遠提供照明,由于先前艦島的暴力入侵,附近的冰裂變多了一些。
沒過多久,無線電仍含糊不清地沙沙響著,司機豎起耳朵朝聲音方向探了探身,一臉疑惑。
無人機忽然集體朝一個方向飛去,不再引導車隊方向。每架無人機均有搭載照明專用的大功率探照燈,十幾架無人機聚集在一個離車隊很近的位置,形成一個相當大的照明區域。
無線電似乎受到了什么影響,雜音更大了,勉強聽到在說什么冰,什么光?
我叫醒了他們幾個,讓司機把車停下,聚精會神地聽著沙沙聲。明明離艦島很近了,聲音比起剛才卻更加聽不清。
“冰下……物體……有光……”
拼命聽清的幾個字肯定也是艦島上觀察員拼命喊出來的!因為同時有一架無人機急得不行,把探照燈對著車隊閃個不停!
我渾身一哆嗦,拿起無線電,顧不得寒冷一腳踢開車門翻上車頂,朝無人機群望去。
它們懸停在一起,地上的雪反射光刺眼無比,啥也看不見,我對著無線電聲嘶力竭地大吼:“關燈!!關燈!!”
無人機群的探照燈同時無聲無息地滅了,留下一條金橙色光帶。
光帶綿延至后方看不見的盡頭,只能透過雪塊間隙的冰層看到,明顯是冰下之物。
“還是他娘的追來了!!”大李子裹著保溫毯跪在雪地里哀嚎著:“我就知道一個喂不飽!”
金橙色的光帶在冰下緩緩移動,我估算了下體型,大概把前面見過的所有會動的頭尾接起來也不夠這玩意長!
光帶中部還有個位置一亮一滅,發光時亮度極強,宛如冰下藏著一顆會呼吸的太陽。
“我操我操那是啥!!!”大李子跳起來指著遠處出現在冰面上的光芒,光芒劈開冰層融化雪水,飛快地朝我們靠近。
我也注意到冰下太陽的位置在移動,說明它正有意識地向我們沖來。
“分散!!!向艦島撤退!!!”我抓起無線電大吼一聲,真天剛拿著望遠鏡跳上車頂,就被我硬拽回了車里,大李子也像游泳入水一樣一頭扎了進來。
司機早被嚇壞了,雪地車都開出了漂移,扭頭就跑。
無線電中傳來了老寧斷斷續續的聲音,說是看見了光芒之中有類似魚的背鰭,就是那背鰭切開了冰層,但他不能肯定是不是魚,樣子有些不同。
“電影里的鯊魚要吃人的時候也沒有這種氣勢啊!”大李子哭喪著臉咒罵著剛剛感謝完的不知哪路無辜神仙,不純潔的信仰實在是太脆弱了。
雪地車左躲右閃,光芒卻越來越近,直到最后一輛跟我們靠得很近的車被嚇得急轉彎開溜后終于可以確定下來,它是在追我們的車。
“你們老實交代,誰惹了這路神仙?自己下去磕頭賠不是!”大李子快被甩吐了,臉色煞白。
我此刻正拼命回憶“應龍”賦予我的信息,并沒有提到南極出現了如此怪異,量子計算機算出了世界的每一步,卻沒有算到如此可怕的生物,莫非它不本不應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司機慘叫著把油門踩到了底,車身下的金光還是毫不費力地跟了上來,隨著一陣冰層撕裂的爆破聲,周圍的一切急速下沉,我們的雪地車變成了風箏。
飛在半空中頭朝下時,我終于看清楚了沖破南極冰層的太陽是什么,一顆無比碩大的蛇頭,它的目光穿過滿天飛舞的每塊大概幾百噸的碎冰,聚精會神地看著我。
我想起了一條介于存在與不存在之間的蛇,南極的位置正好在它老家附近。
如果說“應龍”只是生物量子計算機的具現化產物,那么這條蛇可就是實打實有血肉之軀的神。
南美司掌太陽之蛇,主神庫庫爾坎,羽蛇神。
他媽的,我又不屬黃皮子,怎么又跟蛇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