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扶起哭得腳軟的真天，大家圍在倒地不起的“也梯”身邊，渾身是傷疲憊不堪，但卻沒有人上前抽出它身下壓著的小本子，那里記載著我們一直苦苦追尋的東西，可所有人這一刻仿佛都失去了面對的勇氣。
我想起冰墓潛水艇里黃大仙留下的信息，強忍著脖子的劇痛，小心翼翼地翻開已經開始發涼的“也梯”拿起筆記本，他們都看著我，我掃視一圈，緩緩打開。
第一行字就讓我感到一陣眩暈差點沒站穩：你的記憶不是真實的。
什么？我的記憶是假的？
哪部分是假的？還是全部都是假的？
花姐也輕輕扶了我一下，我木木地看著他說：“這里說我的記憶不是真實的。”
他眉毛跳了一下吃驚不小，忙湊上來看，我把筆記本端給他，他看了半天道：“下面怎么就沒了？”在旁邊的真天一聽急了，擦了擦淚痕也歪頭湊過來望了一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莫名其妙地指著筆記本說：“下面不是寫得滿滿的，從塔的構造講起的啊？”
她緩緩地搖搖頭說：“我看不見，一片空白。”
其他幾人聽罷嚷嚷著一起擠過來，一個傳一個，回到我手里時都告訴我，他們只能看到第一句話。
你的記憶不是真實的。
“這里的‘你’，我想并不是一個特指，應該是對所有拿到這個信息的人說的。”真天咬著嘴唇，眉頭緊鎖道：“周尋，你把接下來的內容念給我們聽吧。”
我注意到頁腳的一行小字寫著“我收到的命令包括部分內容使用特殊偏光法書寫，由于你的眼睛有些不一樣，只有你能看到”。
我點點頭，接著念了下去，第一頁盡是一些塔的建筑信息，從建筑用料到構造最后再到高度，高度還是很出乎意料的，竟然有整整一百公里高！
這不都差不多進入太空了嗎！這么高的七根地球天線是哪個精神不正常的人建造的！
大家發出陣陣驚呼，大李子直掐自己大腿，可能是想起了之前強行爆破推進的愚蠢行為。
接下來是塔的進入方式，筆記中提到了需要一把鑰匙。
“周尋！”老寧突然激動了起來，沖我哆哆嗦嗦地比劃著：“鑰匙！”
“什么？”我一臉迷惑，他臉都紅到了脖子根，點著我的胸口喊道：“你爺爺說！它是一把‘鑰匙’！！”
我張大嘴半天說不出話，慢慢從胸口掏出了小小的無字燭陰印。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薄薄的粉紅色霧氣，穿透了這顆小小的無字印，羊脂白玉獨特的棉絮狀結構依然靜靜地凝固在其中，我無法想象這可能是用來開啟通天之塔的鑰匙。我坐下抹了把臉，我們和塔究竟是什么關系，我們進入塔內需要做些什么，鑰匙為什么在我身上。
有點不敢往下看，翻開下一頁開始寫塔的用途，簡單掃了兩眼，頭皮發麻得感覺皺起來了。拿起筆記本清了清喉嚨，這樣的時刻還好有大家一起分擔，我自己一個人承受不了。
“塔的用途是……”
嗯？怎么了？我像魚一樣張著嘴，腹部一抽一抽地使勁，沒辦法說出關于內容的一個字。
這種感覺曾經經歷過，冰墓潛艇里的遺傳密碼安全域，有人對這本筆記本動了手腳！再加上偏光書寫，這是雙重密碼鎖！
“念不出來！”我頭上急得冒汗，忙向真天投去求助的目光，她皺著眉頭，完全不像是相信我的樣子。
“我知道這樣很奇怪，之前在冰墓里也有這樣的情況，可是確確實實辦不到，我說不出來！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種感覺！”從大家狐疑的目光中我知道自己這樣的解釋很蒼白無力。
“兄弟，你這就說不過去了啊。”大李子搭著我的肩膀，抬起一條眉毛問我：“真說不出來？”
我點點頭，心想不光是筆記的內容，我連解釋安全域的存在都做不到。
“周尋，我已經把你爺爺留下的信息告訴你了，如果你能把現在掌握的信息和我們分享，一定是有利無害的，如果你需要時間的話，我想你可以得到足夠的思考時間。”寧國華這話中有話，也不像是為我打圓場的樣子，其他人附和著點點頭。
我感到心里堵的慌，繼續閱讀筆記剩下的內容，接下去是塔的具體使用方法和可能的使用結果，讀著讀著，兩行眼淚不經意流了下來。
大李子蹲在旁邊看我，一聲不吭。
氣氛變得異常沉悶。
第二部分是關于霧，到這里大家又能看見筆記本上寫的字了，我把筆記本放在地上，所有人圍成一圈席地而坐。
“用你們通俗語言叫法，體外神經中樞是集群智慧的體現，這是一種高等智慧，遠比你們理解的諸如螞蟻集群智慧高等。”
“在此要恭喜各位，你們人類，也遠遠比自己理解的高等。”
“你們已經經歷無法想象的大考，你們將要負擔起難以預測的未來。”
“你們眼前的異狀，只是體外神經中樞的負反饋調節導致第五態生物電在身體周圍形成屏障，最終為屏障內正常空氣中的氦氣通電了而已，雨后短暫的屏障短路，可以使你們擁有正常的視覺。這是激發體外神經中樞小小的副作用，也屬于很久遠的歷史遺留問題。”
“粉紅色的霧，根本就不存在。”
“你們可以對還未停機的‘應龍’發出修改請求，重新作出適應性調整，這是他們欠你們的。”
“結束后，‘應龍’還可以送你們回去。”
“你們要做的事情，只需要說出‘同意’就可以了。”
“同意！！”
“同意。”
“同意……”
“同意。”
“我……同意。”
最后所有人看著我，我攥著筆記本，輕輕地點點頭道：“同意。”
話音剛落，就感到身體一軟，毫無抵抗地睡了過去。
……
再有意識的時候，一陣金屬特有的味道充斥著鼻腔，淡淡的刺激感讓人頭疼不已，我花了一小會才分清楚了天和地，他們幾個都倒在我身邊，我們已經回到了“刺猬”頂部的瞭望臺。
天空藍得讓我很不適應。
爬滿植物的世界廢墟，連鋪滿的陽光看起來都那么悠遠。
漆黑厚重的塔依然矗立在那里，只不過現在我終于明白了它存在的意義和我必須做的事情。
七座一百公里高伸入宇宙的塔，頂部是相連的。
它們能發動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魔法”。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放肆地狂笑起來，他們幾人被我的笑聲驚醒。
“這才是！末日應該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