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變得很安靜，中心校的幾個人，可能也有些觸動，但是他們現在又有什么權利，他們能管住的，只有學校的老師，他們再同情這些老民師，也沒有權利再給他們任何人一個編制?。?

顧盼盼看著屋子里的人，李云峰顯然也沒有打算進去，他也給不了他們任何承諾，屋子里沉默了一會兒，中心校的校長開口了：“你們的情況我們也都很清楚，你們為祖國的教育事業奮斗了大半輩子，我們敬佩你們，你們教過的學生會記得你們，祖國也不會忘記你們，但是，還是希望你們能體諒我們，我們真的也有難處?！?

“我們不用祖國記住，我們只想活下去，我六十了，還有一個兒子沒有結婚，老劉，六十多了，家里沒收入，沒辦法只能去打小工，他和老伴都是一身病，一個月光吃藥就得好幾百，老趙還好點，身體還行，還能去給別人看個大門什么的，郭校長，我們但凡能過得去，我們不會來找你們的??！”

顧盼盼眼角有些濕潤，李云峰輕輕說了句：“走吧！”

“為什么不能給他們解決？”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縣里太窮了吧！他們人太多了！”

“那就這樣坑他們一輩子么？”

“那也沒辦法！”

“我剛才聽說，頂替他們的人都清除出了教師隊伍，那為什么不把他們召回呢？”

“我不是領導，我也不知道。”

“那為什么，我們解決不了，也不讓他們往更高的地方去尋求幫助呢？”

“因為我們要穩定。”

“我覺得他們說的很有道理，為什么因為一個人的工作失誤，就造成這么多人的不幸，我們不給人家解決，還不讓人家自己去解決，這樣做，符合我們為人民服務的宗旨么？”

李云峰點了一根煙，抽了一口，朝天空吐了一個煙圈，才緩緩開口：“這不是我要你來的目的，你不用像個憤青一樣指責我，我也很同情他們，但同情歸同情，我能做的，只有這么多，我今天讓你過來，就是讓你知道，一個人的過失會造成許多人的不幸，這才是你需要學習需要記住的。”

顧盼盼沉默了，一個人就可以輕而易舉得毀了這么多人，她一直以為，一個小人物，即使偶爾有什么工作失誤，也是可以原諒的。

信訪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只要不出縣，都不大，但是這次如果不是發現及時，處理得當，后果就不可預料了，因為信訪，在年終的評價中，是一票否決的，顧盼盼記得很清楚，去年有一個鄉鎮，各項工作都做的好極了，結果就是因為有越級上訪，結果鬧到了省里，一票否決，年底的各項評優全部取消。

一路無話，一連幾天，顧盼盼都在思考這件事。

楊磊回來，也有些震驚，他親自和這些人會了面，也答應先給他們安排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顧住眼下最基本的生活保障，然后又減免了一些要繳納的費用，比如合作醫療和養老保險什么的，幾個老民師感激涕零，答應再也不上訪了。

顧盼盼買了一個新手機，諾基亞的5300，一千多，花了她大半個月的工資，江春水給她打了好些個電話，發了好多短信，她想了想，還是回了江春水一條，“做朋友可以，談戀愛就算了?！?

江春水有些失落，他是真的喜歡上了顧盼盼，可是想想自己的家庭條件，在看看自己的父母，又不想拖累顧盼盼，還是算了吧，朋友就朋友吧。他很努力的考公務員，雖然自己不喜歡，但是能改變自己命運的大概也只有這一條路了吧，做生意沒有本錢，出去找工作，父母又尋死覓活的阻攔，真不知道自己傷悲觜造了什么孽。很努力的考警察，全省里面招的，筆試考了第六名，結果面試的時候還是被無情的刷了下了，他大學同學筆試三十多名，身高還不夠，面試的時候據說花了10萬，面試通過了，體檢也通過了，二十幾歲的他，對這個社會充滿了深深的絕望，奈何生活還要繼續下去，正好舅舅新建了一個工廠，缺少一個會計，就先去吧。

經過那晚，顧盼盼對工作更加的細心了，她在起草文件和下發通知的時候，每一個字詞都要反復斟酌，往往是改了又改，王磊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最近又有了新的追求者，原來和張海洋戀愛的時候，見過張海洋的幾個好朋友，其中有一個是人事局局長的兒子許哲，和顧盼盼同歲，當時許哲談了一個女朋友，顧盼盼和那個女孩挺談得來的，后來許哲也分手了，那天顧盼盼去逛商場，在商場碰到了和媽媽一起買衣服的許哲，兩人打了招呼，后來許哲就聯系顧盼盼，一個未嫁，一個未娶，打了幾次電話，許哲就直截了當的問，能不能追顧盼盼，顧盼盼沒有答應，畢竟許哲，和張海洋好的能穿一條褲子，她克服不了自己內心的陰影。

趙美風不知道從什么地方聽到了顧盼盼和許哲在一起的消息，那天在外婆家，一大家人吃完飯，就聚在一起閑聊，趙美鳳就當這一大家人的面，開始盤問顧盼盼，“你一天天的也不知道高攀什么，先是和市長家的孩子訂婚，結果人家不要你了，現在你又和局長家的孩子在一起，人家能看上你么，你就不能好好找一個么？你看顧明，找的多好，長的又漂亮，又會打扮，你看看你，那些男孩子，也不知道看上你什么了？”

小姨一聽二姐這么說，嘴一撇：“二姐，盼盼是你親閨女，不是撿來的。哪有當媽的沒這么說自己女兒的?！?

三姨在旁邊也一肚子氣：“小妹，你瞎說什么，盼盼才不是咱二姐親生的，盼盼是我們生的。”

外婆也覺得過分，照著趙美鳳的腦袋就是一下：“你是什么好人，一天到晚光知道打麻將，你現在就是嫌棄盼盼不給你做飯洗衣服了，就一天到晚找事情，美鳳，你想想，我和你爸什么時候這么說過你?！?

“好好好，媽，以后她的事情，我不管了，她就是找個乞丐，我也不管了。”

“我看那個江春水就挺不錯的。人長的也好，人也上進，雖然家里窮了點，可是二姐，咱們姐幾個，結婚的時候，婆家不都是一窮二白的?！?

“隨便，隨便，我是不管了，她愛找誰就找誰吧?！壁w美鳳這么說，還有一點，那就是她隱約感覺到趙燕最近有些不對勁，整天和顧明鬼混在一起，小孩子們的也沒有個分寸，別懷孕了才是，顧盼盼現在要是和許哲談戀愛，一來二去只怕要半年，和江春水在一起，倒是能快點，他們兩個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江春水的父母都是老實人，自己也能拿捏住他們，顧盼盼也有工作，有存款，他們要是真結婚了，也能顧住他們自己，算了，攔著他們落的個后媽的名聲，不劃算，別到時候因為嫌貧愛富把顧明的婚事給攪黃了。

江春水也是一個執著的人，雖然被顧盼盼拒絕了，但是他以前是做銷售的，其他的本事沒有，死皮賴臉的本事是與生俱來的，就這么慢慢的慢慢的，顧盼盼一顆心也漸漸融化了，兩人也慢慢確立了戀愛關系。一起出去玩，有時候一起去看電影，做一些戀人之間會做的事情。

今天是周末，顧盼盼起了個大早，準備去看李婷的兒子，好多天沒有見干兒子了，還沒出門，李婷就哭喪著一張臉來了，一進門，就拉著顧盼盼進了臥室，關上門，就開始哭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