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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思君令人老

  • 續命師尊
  • 云忘離
  • 2680字
  • 2019-09-14 18:14:01

洞房紅帳燭影,是一個女子一生最看重的一天,然而等了許久,連自己身邊伺候的人都出去找新郎官了,諸小姐千回百轉的一副柔腸,此刻也漸漸冷了下來。

“千金又如何?終究還是不討他喜歡,想來舉案齊眉溫柔繾綣也需要命有定數的......”

諸家小姐雖沒有十足的姿色,可到底也是名門之后,氣韻溫婉,此時穿著赭紅喜服,看起來更是光彩照人,她伸手輕輕拉開了蓋頭的一角,任由府里的人上上下下亂成一鍋粥,獨自靠著軟枕裝睡去了。

人與人之間,在彼此還不了解的時候,便有了深深的誤會,這種誤解往往比情誼更容易在心里生根發芽,從此根深蒂固,剪不斷理更亂......

直到快天亮時分,王伯安才從外邊慌亂的趕了回來,一進門就看到自己欲哭無淚的老丈人,還在院中繞柱狂走,撓頭撞墻,立馬羞愧難當,

“怎么自己偏是今日喝醉了,醉便醉了,怎么還一個人走出去了......”

這時一個小仆匆匆跑過他的身邊,緊接著又倒退幾步折了回來,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大聲喊道:

“老爺,老爺,姑爺回來了,姑爺!”欣喜若狂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今天要娶小姐。

諸大人三部并兩步跑了過來,這輩子就從沒跑的這么快過,

“啊呀!賢婿啊!你這是到哪里去了?簡直要嚇死老夫了!”

王伯安上前一步軀身就要賠罪,卻被諸大人一把扶起來抱了個結實,參議大人心道,

“還賠什么罪呀,沒要了我的老命就不錯了,你以后就是我的活祖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心里念叨著,手里也沒閑著,招手吩咐著身邊的下人,

“都過來,快送姑爺回屋,快去,都給我準備去,快點!”

伯安一臉汗顏,好不容易被送入了洞房,夫人還在酣然睡著,一旁的喜娘忙上前要喚,他趕緊擺手,

“累了這些天,大家辛苦了,都下去歇息吧,我在這兒等夫人睡醒,再喚你們進來。”

這話聽起來雖不怎么合規矩,可新姑爺再荒唐也是姑爺,幾個人只好從善如流的退了下去,紅燭早就燃成了紅淚,悄然無聲黎明前,一個在羊角燈前心懷愧疚的隨意翻書,另一個裝睡裝到身體僵硬發麻,也沒吭半聲,只是悄悄借著燈光,順著蓋頭的縫隙偷偷打量著自己的相公。

燈下觀人,總能染上幾分旖旎,更何況相公此刻還穿著自己親自準備的喜服,欣長的身影更添了幾分華麗,

“那人還是很好看的,只是不知為何眉眼間總有些許清冷......”

后來倆人怎么喝的合巹酒,怎么揭的紅蓋頭,其他人一概不知,反正新姑爺一大早就帶著自己的媳婦給老丈人請安去了,這禮就算是成了。

此時酒醒了的白大小姐,恍恍惚惚間接過吳瑕手里的茶碗,瞅見沐清似乎一夜間憔悴了不少,心道:

“不就是鬧個洞房嗎?至于這么賣命么?”

可等他聽說了昨天晚上的事,一口熱茶直接從鼻子里嗆咳出來,

“咳、咳!”他滿面通紅的搖著頭,“完了,這下完了,就伯安兄那副書呆子樣,肯定徹底將你嫂子給得罪了。”

沐清按住了額角,緩解陣陣頭疼,“不會吧,我哥不過是喝多了,找不到路而已,大家說清楚了不就沒事了?”

白永年瞥了一眼沐清那顆長得十分耐看的榆木腦袋,半點沒掩飾自己眼里的嫌棄,

“我和你說這些干嘛!你還不如他呢?”

人家過蜜月都是談花飲月卿卿我我,伯安倒好,成天獨自躲在書房里練字,一只妙筆灑脫中自帶風骨,不失規矩還能自成一派,字是練得極好,就是不見新娘子過來欣賞。

只有沐清毫不吝嗇贊美道,“哥,寫得真好。”

王伯安卻搖頭嘆氣:“同是瑯琊王氏之后,我卻不及祖上大賢的萬分之一。”

沐清心說,這有什么好感嘆的,閑不閑甜不甜的,不都是后人說了算的嗎?”

..............

直至入秋,他們才等到人來接他們回紹興府,一路上,諸夕悅刻意保持著距離,極少同自己的夫婿說話,氣氛有些尷尬,鐘逸塵帶著沐清躲到最前邊的船里去了,“眼不見不煩。”

靠岸休息時,伯安也擠了過來,剛一上來便長吁一口氣,不知為何,他越是想要敬重自己的夫人,就越會在她面前局促不安。

白永年靠在船艙看熱鬧,“該,活該,伯安,哪天你半夜是到哪里孟浪去了?把人家新娘子都給忘了。”

伯安一臉的無奈,低頭掐著自己修長的手指小聲說道,“那日我貪喝了幾杯酒,不知何時自己就走出去了,誤打誤撞進了一座道觀,遇到位老道長,一時交談甚歡,忘了時間。”

“啊?樗蘇公子、你聽見沒有?合該他被人家嫌棄,大婚之夜居然被個道長給勾了魂,什么樣的道長竟能有這般能耐?”

白永年可沒打算就此放過他,鐘逸塵卻極為優雅的詮釋著事不關己,統統掛起,目光堅定的望向船外。

王伯安一本正經了起來,“依那位道長所言,他已是九十六歲的高齡,可看起來依然是長發披肩眼神清亮,若不是頭發已經白了,絲毫沒有老者之態,可見神仙養生之術,世上確實是有的。”

“打住!打住!”白永年聽不下去了,

“長發披肩,眼神清亮,伯安你確定自己是在形容一個老男人?”

沐清也坐直了起來,“都九十六歲了怎會沒有老者之態?有可能是夜里太黑,哥你沒看清楚!”

王伯安抿了抿薄唇,極認真的篤定道:

“不會看錯的,我記得很清楚,那道觀名叫鐵柱宮,我走進去時,道長正坐在空地上打坐,旁邊都是燭火闌珊,燈火有如白晝,老道長見我面色帶青,料知我肺部有疾,與我聊起了許多養生術法,那道長所說的,與樗蘇公子教我的導引術有些相似。”

沐清皺了皺眉頭,“與導引術相似?那位道長還說什么了?”

“道長同我一起探討莊子的《逍遙游》,說逍遙二字才是導引術的精髓要領,若運用自如,可借氣生物,這第一嘛,是先要做到心胸虛懷若谷……”

白永年翻著白眼撇了撇嘴角,挖苦道:“心都虛了,人還活著干嗎?”

沐清連個白眼也懶得賞他,依然追問伯安道:“哥,你可有尋問過那位道長,上下何字?仙鄉何方?”

“問過,他說自己年歲太大,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年輕時人們看他整日靜坐,便送給他個俗家名號叫無為道者。”

沐清默默看向鐘逸塵,臉上各種神色變化可謂是精彩紛呈,如畫的眉梢也沉重了不少,沒過多久,滿臉的陰霾又在眼角一掃而空,雙眸如沾了水的羽毛飛揚起來,

“哥,我現在趕回去應該還來得及吧?你告訴我,那鐵柱宮大概在什么地方?”

伯安定了定神,看著假裝什么也聽不見的樗蘇公子,有些心虛的說道:

“恐怕有些來不及,我后來特意差人去拜訪過,可老道長已經離開了,觀里的小童說,他回蜀中去了。”

沐清:“......”

“突然好想罵街,會不會太像潑婦?從道長寫給爺爺的信來看,他老人家多次很隱晦的提到自己,怕是對自己的身世十分了解,鐘逸塵那個無賴是故意的吧!為何不讓自己去拜見他老人家?”

回程幾乎全都是水路,如今一行船隊里,載著兩個“怨婦”,一個冷若冰霜目空一切,另一個暈船暈到翻江倒海,索性挺在船艙里裝死,心想著下次出來前,得先灌一壇那家伙釀的楊梅酒,醉他個萬事方休!

倒是鐘逸塵頂著張波瀾不驚的厚臉皮,就算是在半路上,被自家崽子黑著臉趕到了另外一條船上,心里還在認真的盤算,

“這回真生氣了,明早拍醒她時,該帶點什么東西,哄哄這個貓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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