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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新婚之夜遭遇這么一場浩劫,實在不是什么好事。何向晚昏迷不醒,一直冒冷汗冒到虛脫,雖然將影一直在幫她擦拭,皮膚還是被汗水泡得發白,模樣嚇人,像是在水里被打撈起來的浮尸。廂易沉也昏迷不醒,太醫來來回回跑了一趟又一趟,血水倒了一盆又一盆。不過好在,二人都沒有性命之憂。

緋心連夜出城,去來兮山找言寂去了,若說誰還能把廂易沉那根胳膊修好,恐怕也只有言寂了。剩下的人,何景玉,晨曦郡主,竹垣,阮瑯,以及前來參加婚禮的談安,都沒有走。幾個人一合計,覺得肯定是攝政王府的風水不好,才會惹出這般倒霉的事。這么一商量,干脆將何向晚廂易沉連夜裝車拉到三雅居去了。

談安和晨曦郡主都不會騎馬,阮瑯和竹垣便各自駕了馬車載著二人往三雅居去。

竹垣在外面駕著馬車,晨曦郡主從里面掀開簾子,和他并排坐在一起。

竹垣正把玩著手里的萆荔杖,有些出神,見她出來,說話竟然是難得的體貼:“怎么出來了,這開春的風還冷的緊,當心把你凍壞了。”

晨曦郡主道:“想不到從你嘴里還能說出一句人話,我還當你只有求人的時候才會說好話呢!”

竹垣覺得沒有面子,哼了一聲:“不過是怕你病了,沒人照顧我們家老三媳婦兒。”

“老三?”

“折梅郎。”如今廂易沉和何向晚已經過了最兇險的情況,竹垣也心情頗好的解釋道:“我們兄弟三人,每個月初都會抽一次簽,按抽到的簽的順序決定誰是老大。折梅郎今年字正月開始手氣就差,這個月是第二回當小弟了。”

晨曦郡主看著她,面色有些古怪:“我聽人家有人按實力排的,有人按年齡排的,還有按著入伙早晚排的,你們這個,居然這么草率。”

“哪里草率,最公平公正不過了。”竹垣道:“前面有一個坡,坐穩了,當心飛出去!”

晨曦郡主道沒有太在意,竹垣駕車還是挺穩當的。頗為有興致的看著竹垣手里的萆荔:“這是什么?”

竹垣看了一眼手里的萆荔:“你說它啊!我的武器。”

“你的武器!你還會打架!”提到打架,晨曦郡主兩眼放光,頗為激動。晚晚跟她說過的,習武之人,有自己專屬武器的,一定是比較厲害的了。“我可以看看嗎?”她很好奇,這一支比竹笛短,比竹笛粗的管子,如何當得了武器。

竹垣本來想說,習武之人的武器是不能輕易經他人之手的。但是看到晨曦郡主亮亮的眼睛,忽然就拒絕不了了。將萆荔一甩,藏在里面的八節也全部露出來,變成了一柄劍長短,然后遞在晨曦郡主手里。

晨曦郡主接過來,發現比想象中重了一些,倒也拿得動。細細打量,發現最外面那一節上刻著兩個大字,接著月色能看得清——萆荔。這應當是武器的名字。

再看本來藏在里面的八節,也是密密麻麻刻了字的,字太小,借著月色也看不清了:“這是什么!武功秘籍嗎?”晨曦郡主第一次見這種別致的武器,有些興奮。

竹垣有些尷尬,一向比城墻還厚的臉居然可疑的紅了紅:“那個……,是千字文……”

“你刻千字文做什么?”

支吾了半天,竹垣還是招了:“小時候調皮搗蛋,不肯跟先生好好讀書,一本啟蒙識字的千字文,背了三個月也只記得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兩句,第三句就背不下來了。先生覺得從來沒有見過像我一樣冥頑不靈的學生,就不肯教了,找我爹請辭,說自己才疏學淺交不了我。我爹氣得火冒三丈,轉悠了半個下午,找到一根趁手的棍子,將正在上書掏鳥的我捉回去打了個半死。后來我打制萆荔的時候,覺得它綠油油光禿禿的不好看,這一段也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心道自己和棍子確實有緣,干脆吧千字文刻在上面留個紀念。若是日后哪天有忘了,還能偷偷看上兩眼。”

竹垣這一番繪聲繪色的描述,晨曦郡主早已經樂不可支,一個不留神險些從馬車上栽下去。竹垣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之后兩人都有些害羞,默默看了對方一眼,居然說不出話來。

他們的馬車在前面消停了,在后面跟著一直沒有沉默不語的另一輛馬車上終于有人開口說了這一路上的第一句話。

“你爹......,今天是不是來找你了?”談安問了阮瑯一句。當日他不過是看阮瑯中秋節回不了家一個人被扔大街上可憐,就收留了他一個晚上,沒有想到阮瑯借著不敢見他爹的借口,在他家蹭吃蹭喝了將近四個月。等到阮瑯終于被他爹在廂易沉和何向晚的婚宴上逮住了,他不免又有些擔心,阮瑯避他爹猶如避毒蟲猛獸,他不會真的會被他爹給打死吧。

“找過了。”阮瑯駕著馬車,回應一句:“老頭子說向我道歉,而且保證不打我。”阮瑯覺得奇怪,上次他們父子見面還是勢同水火,他爹就算保證也應該是保證不打死他才對,怎么會這么輕易就放過他了?也不知是不是被什么精怪附體了。

“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去?”談安問,忽然有些肉痛,他山珍海味養出來的護院就這么走了,他豈不是還要耗費心力再招人。

阮瑯不屑的撇撇嘴:“我回去做什么,那個家就是虎穴狼窩,除了我老子對我有那么兩分真心,其他人巴不得給我寢皮食肉。好人,我若是回去了,可能連個骨頭渣滓都剩不下。咱們好歹也朋友一場,又是一個能同你辯兩句是非的,你不至于見死不救吧。”

辯兩句是非?談安被氣笑了,居然有人把尋釁斗嘴說得這么冠冕堂皇。他是閑的怎地,在外面東奔西走兩個多月運一趟貨,回來還要陪這位挑三揀四的大少爺斗嘴。“你不是還有三雅居可以住么?”

“饒了我吧!”阮瑯道:“折梅郎如今已經成了婚了,我去作甚,瞪著眼看他們兩口子膩歪?你堂堂一個皇商,不會連我都養不起吧?”

談安本來也不欲與他逞口舌之快:“我們是商幫,不養閑人,你好歹也要干活才行吧!”

阮瑯有些心虛的說:“我這不是給你看家護院嘛!”談安長久不在家,他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儼然把談家宅子當成自己的私宅了,談家新來的下人甚至都以為他是談公子呢。哪有這樣的護院,簡直就是那種準備謀財害命的黑心管家好吧。

好在談安不與他一般見識,阮瑯的家事,這幾個月他也多多少少聽阮瑯說過一些,真把與自己脾氣相投的好友丟到那種地方去,他也是萬萬做不出來的:“由著你吧。只是你爹那里,要是知道你這金貴公子給我一個商賈做看家護院的嘍啰,怕是要把我腦袋擰下來。”他勸阮瑯回去,只是希望他可以和他父親緩和關系而已。

“我爹說了,以后我想做什么都由著我,他不再強加干涉。”阮瑯說著,還思索道:“你說我爹是不是中了什么邪了?這不像是他老人家所說的話啊!”

“小姐!你醒了!”忽然傳來將影驚喜的聲音,眾人也顧不得閑聊,紛紛前去探望。

這一方暫且無話,而另一處卻沒有那么簡單,

就在被巨石封死的峽谷外圍,翎公主惴惴不安的跟在紇列圖身后。她不明白,本來,她與廂易沉聯姻失敗,紇列圖就不該留她的,不留廢子,這是紇列圖的規矩。“兄長......”

“此次,與你無關,把人引來,你完成的很好,可以活。”紇列圖言語冷酷,并沒有看她。“沒有想到,化草居然有這般威力,這個女人,不可以留。”

“兄長......”

“你見過那個青樓女人了么?”

“是。”

“很好,我現在告訴你,你和她,只可以活一個。”紇列圖道:“去取大安布防圖,誰取回來,誰活。”

“是”翎公主應了一句。

“還有”紇列圖叫住她:“那個女人,不知天高地厚,妄圖與你相提并論,我很不滿意。所以,我要你活。”

翎公主好似被什么震了一下,僵硬的轉過頭來,看了他一會,才應道:“是。”她的兄長,應當是恨毒了這個家族的,但是他說,希望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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