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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廂易沉將一摞書放在前來請安的馬千舟跟前:“先把這些書背熟了。”

馬千舟覺得自己在私塾都沒有背過這么多書,半人高的一摞。馬千舟不滿的嘟噥:“師父,我是來跟您學功夫的,為何要背這么多書。”

廂易沉有些動氣:“只知使用蠻力,那是莽夫。行軍打仗,只用拳頭那是下下之策,你要做將軍,就該懂的如何行軍打仗,如何排兵布陣,如何讓你的士兵犧牲最少,勝果最大。普通軍士尚且自我精進,以求發展,你膽敢如此不思進取,戰場不需要你這樣的將軍。”

“可是只重文章,不求經驗,無異于紙上談兵。”馬千舟素來就是個擰脾氣,雖然知道廂易沉說的在理,還是忍不住頂了一句。

“學以致用,學以致用,你連學都沒有學,怎么用,用什么,跟我談什么經驗。”廂易沉按一按眉心,他算是知道為什么何景玉和馬千舟一行人能一年氣走三個夫子了。如此頑童,他教一個就覺得夠嗆了,那位夫子,一下教好幾個,還能堅持好幾個月,著實令人佩服。

馬千舟本來是誠心求學的,道理擺在那里,他自然是懂,見廂易沉發了脾氣,連忙認錯:“弟子知錯,弟子定當倒背如流。”

廂易沉擺擺手,示意他離開:“去吧,看會了就去同竹垣阮瑯兩人辯駁,一個月,若是你辯贏了他們,這次惜云故國之行,本王便帶你去積累經驗。否則,就老老實實背這些書。”

馬千舟心中一喜:“謝謝師父。”沒想到他初來乍到,師父不嫌他累贅,還給了他出門游歷的機會。

休訴大約覺得馬千舟那小身板拿那么多書會馬府有些懸,主動幫他承擔了一半。

馬千舟一路抱著書,一路同休訴攀談:“師父脾氣怎么那么臭?”

休訴十分耿直地說:“是嗎,他脾氣本來就臭。不過對你已經夠好了,我以為他會直接把你逐出師門來著。”

“我就是不想看那么多書,又那么嚴重嗎?”馬千舟心虛的說,實際上他覺得廂易沉要不是為了面子問題,恐怕早就把他趕出去了。

“你知道這些書都是什么嗎?”休訴斜了他一眼。

“不就是一些常見的兵書嗎?”馬千舟疑惑的問。

“常見的兵書?”休訴驚訝于他的不識貨:“這些,一部分是攝政王上戰場之前細細研讀過的兵法謀略,皇家秘典,更多的,是他與竹垣阮瑯兩位公子上陣殺敵積累下來的經驗心得。你知道他們有多寶貝這些東西,存放這些書籍的那件屋子加了三道大鎖,四周還布了陷阱,又拍了重兵把守,平常人不得踏進半步的。他如今傾囊相授,你居然還敢嫌棄無用。”

馬千舟這才意識到剛剛他師父的臉色為什么那么難看:自己血拼出來的經驗,視若珍寶的東西,竟被人不屑一顧。如果是他,他恐怕早把那個人趕得遠遠地,以后與他老死不相往來。可是廂易沉,就這么容忍了他,還只字未提,一瞬間,馬千舟覺得自己手里的東西重若千鈞。

“我是不是闖了大禍了。”馬千舟不安的問,他當真沒有想著去踐踏這一份心血。

“糾結什么,反正他已經寬恕你了。”休訴道。

馬千舟又問:“棲竹郎和抱松君居然也上過戰場?”

“你以為呢?”休訴反問。

“我只當他們是家境殷實的公子,因為好玩才跟著師父待在三雅居的。還以為,他們只是放浪形骸的讀書之人。”馬千舟慚愧地說。

“世人都是這么以為的。”休訴道:“阮瑯年少時是陛下的伴讀,竹垣年少時是殿下的伴讀。四人好得跟一個人似的。后來蕃邦十二部作亂,攝政王披甲上馬。他們二人不愿呆在京城偷生,就從家里偷偷跑出去,投身行伍。因為用的是化名,是從普通軍士做起,不到半年二人雙雙憑戰功做到了校尉,這才與攝政王會和,做了他的副將。從那以后每一場戰爭,他們三人都是同生共死的。”

“原來這兩位這般傳奇。”馬千舟覺得今天的一切都突破了他的認知,只剩下了感嘆。

“何止于此。”休訴接著道:“殿下讓你與他們辯駁,你可不能掉以輕心。你可知,漠北五城,就是他們用兩張嘴給駁下來的。”

“他們——”馬千舟又一次刷新世界觀:“他們就是我師父麾下大名鼎鼎的韓寬和嚴束!憑借兩張快嘴拿下漠北五城的韓寬和嚴束。”或許沒人聽過阮瑯和竹垣,但是人人都知道攝政王的得力干將韓寬和嚴束——戰場上僅次于廂易沉的存在。

“是啊,戰爭結束后,他們就讓韓寬和嚴束徹底‘戰死’在戰場上了,放權放得干凈。若不是殿下的身份特殊,他怕是也會同他們一樣用一個化名去戰場,最后銷聲匿跡的。”休訴不無感慨的說。

馬千舟覺得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那這二位的辯駁能力,同我師父相比如何?”

“他倆加起來,可以達到殿下的七成。”休訴思索一番:“畢竟,攝政王可是靠一張嘴瓦解蕃邦十二部聯盟的人吶。”

“.…..”馬千舟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了。

“爹!您就放我去吧!”何向晚已經軟磨硬泡了快一個月了,這會兒何古義依舊不松口。

“爹......”

“去什么去!”何古義不應她“現在你與他的事滿京城都傳的沸沸揚揚,可如今連個婚約都沒有,萬一此事告吹,你的臉往哪里放?你想嫁都嫁不出去!”

“傳都傳出去了,就算我不跟著他去,現在京城也沒有人想要來娶我了。”何向晚嘟囔:“大不了到時候我去來兮山當我的掌門,到時候搶一個壓寨夫君就是了。”

“......”何古義覺得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想了好久,終于又說“那也不行,你看你阿姐,陛下圍著她轉,你弟弟,也是為了緋心姑娘用功,你那三個哥哥,哪一個不是夫人說什么就是什么......怎么到你這里,就成了你跟他東奔西跑,他說去哪你就跟著去哪兒,你的出息呢?丟不丟人?”何古義覺得這事非常不對,他們何家的女兒哪個不是捧在手心里的明珠,怎么可以倒貼呢!

“可是......他也沒說想讓我去啊!是我自己想去的。”何向晚知道自家爹對于“何家女兒就得被寵上天”的理論執念有多深,開口說話的聲音頓時弱了許多。

“你看,人家都沒有讓你去,你去干什么,說不定人家還覺得你礙眼呢!”何古義抓住何向晚的話狠狠反擊。

“......才不是!他......他是擔心我跟著他太危險。”何向晚吞吞吐吐的說,在父母面前說這些話,真的太羞恥了。

“危險?危險那就更不能去了!”何古義取得階段性勝利,將何向晚堵的啞口無言,于是他便揚揚自得地去處理政務了。

“娘......你看看我爹!”何向晚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只好轉身朝花棋洛撒嬌。

花棋洛一直沒有說話,就看著他們爺倆兒據(胡)理(攪)力(蠻)爭(纏),這會兒悠悠開口“我覺得你爹說得沒毛病。”

“娘......”

“何家雖然龐大,但都是旁系,嫡系也只有你大伯和你爹,你爹膝下又只有你和景玉,他不愿任你們去拿性命冒險,你也該體諒他才是。”花棋洛語重心長地說。

“父母疼愛我們我是知道的,只是母親,當年你肯為了父親從花家逃出來一路陪他南下,女兒同你當時想法是一樣的。就是想為了一個人,不顧一切地沖動一回。”何向晚略帶惆悵地說完,失落地往外走。

“晚晚!”花棋洛叫住她“后園那棵石榴樹不錯,今年怕是要結好些果子呢。”

“多謝母親!”何向晚眼鏡一亮,陛下借著石榴樹翻墻之事是無人不知的,母親這么說,就是暗示她可以偷偷走。

“你呀......”花棋洛寵溺又無奈的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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