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哭了嗎？感受到手臂上的淚滴和懷中人的抽泣，喬松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本想抬手轉過她的肩膀安慰她，但蘇杉攸感受到腰側的手掌離開了，便猛地回過神，掙扎著退出了喬松的懷抱。

“對不起，對不起喬導……”轉過身面對著喬松，蘇杉攸把頭埋得低低的，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一個勁地道歉。

喬松無奈地搖搖頭，她有什么好對不起他的，是他來晚了，讓她被折騰成這個樣子。

喬松剛才沒仔細打量蘇杉攸，現在看了，他的一雙眼睛里似乎醞釀著一場風暴，渾身的灰就算了，這丫頭軍訓褲子膝蓋處都被磕破了，可以直接看到被磕得不成樣子的膝蓋，手垂在身側，十分不自然的樣子，喬松仔細一看，只見到灰和血混成一片的手掌心。

這還只是能看到的，喬松深呼吸一口氣，壓制住內心的暴躁。

“你不是這批軍訓教官之一吧？”喬松驟然上前一步，盯著王穎問道。

蘇杉攸知道喬松一向冷酷，可他說這話的嚴厲語氣還是將她嚇了一跳，看了對面一臉不屑的王穎一眼，她有些后悔把喬松找來了，她怕自己會拖累他。

安撫性地拍了拍蘇杉攸的肩頭，喬松與蘇杉攸并肩站著，沒有再動手扶她，只是緊緊地挨著她瘦弱的肩膀，仿佛在告訴她：“你可以放心地靠著我。”

“那又怎樣？”雖然王穎不得不承認，這個叫喬松的男人眼神實在很嚇人，但一想到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輔導員，便沒有了顧忌。

“呵！”喬松突然笑出了聲，“那又怎樣？”

看到喬松似笑非笑的樣子，王穎一下子有些慌了，她覺得眼前這個人實在是捉摸不透，但還是硬著頭皮指著蘇杉攸說：“她自愿的！”

“她愿意，可我不愿意。你隨隨便便動我的人，連句解釋和道歉都沒有的嗎？”喬松握著蘇杉攸的手腕又向王穎逼近了一步。

“要什么解釋？就是她偷懶，她不懂規矩！”

“誰的規矩？”喬松淡淡地問。

“軍訓的規矩，我的規矩！”王穎一口咬定是蘇杉攸有錯在先。

“那我覺得，王小姐的做法也壞了我的規矩，你是不是也該開始做做俯臥撐了呢？”喬松握著蘇杉攸手腕的手指輕輕地在蘇杉攸手腕上摩擦了幾下，像安慰一個小孩子。

感受到手腕上酥酥麻麻的癢意，蘇杉攸一下子把頭埋得更低了。

“你想都不要想，你憑什么這樣要求我？你知道我爸……”

“穎兒！”王穎話還沒說完，就被趕過來的王局長打斷。

“喬導。”王局長點頭向喬松打了個招呼。

按理說應該是喬松先跟他問好才對，可是王局長覺得這個年輕人深不可測，他能夠到如今的位置，和他善于觀察人的本領密不可分。

讓他忌憚喬松的不僅僅是嚴妍對喬松一眼就能看出的熱情，更是喬松身上自帶的神秘，看不穿，但知道他絕對不簡單。

“嗯，王局長。”伸手不打笑臉人，喬松淡淡回應了一句，然后悠閑地站著，一言不發。

“我這女兒被我慣壞了，非要跑出來湊一湊熱鬧，年輕孩子之間一鬧就鬧忘了形。”

雖然蘇杉攸低著頭，王局長也出了蘇杉攸的狼狽，深知是自家閨女干的，可他也只說是兩個人之間自愿的玩笑，更是絕口不提道歉的事。

喬松沒有說話，顯然對這個解釋并不滿意。

“沒事的話我們就先去別的班轉轉了，穎兒，走。”王局長說完，招呼著王穎想離開。

“是啊，年輕人之間就喜歡鬧，誰沒年輕過呢？”王局長轉身之際，喬松輕笑著說道。

“喬導懂就好了。”王局長有些威脅地開口，縱然王穎有錯，縱然他有些摸不準喬松，可也還不到能讓他打自己的臉讓寶貝女兒低聲下氣去給那個學生道歉的地步。

聽出了王局長語氣里的強硬，喬松猜到他這是要偏向王穎，不準備給自己手中牽著的丫頭一個交代了，喬松突然放開了蘇杉攸的手腕，向前兩步到王局長面前，可他并沒有停下的意思，而是繼續往前走，王局長沒辦法，被喬松逼得后退了幾步，兩個人離開了人群。

“你……”王局長覺得這個年輕男人也未免太過放肆了。

“王局長自己也年輕過，自然懂年輕人之間的打打鬧鬧，甚至，鬧出了人命也不奇怪吧？”喬松絲毫不在意王局長難堪的臉色，直接開口打斷了他。

“你在說什么？”王局長心下一驚，臉上的憤怒一掃而光，只剩下驚慌，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他就恢復了淡然的神色，似乎聽不懂喬松說的話。

“隨便說說而已，王局長隨便聽聽就好。”

不可能的，不可能有人會知道當年那件事的，王局長心跳如雷，看著喬松沒有什么表情的一張臉，卻暗道不可能，一切都只是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胡言亂語。

“年輕人，說話不要口無遮攔，不是所有人你都威脅得了的。”定了定心神，王局長背著手對喬松說道。

“王局長說笑了，我哪敢威脅王局長，能威脅到王局長的人，怕是早就不存在了。”喬松在笑，可是王局長卻感覺到從腳趾傳遍全身的冰涼。

“哦，對了，若是那人還在，王局長怕是不能是王局長吧？”

這句話乍一聽沒頭沒腦邏輯不通，但王局長卻是聽懂了，他不得不承認眼前看起來毫無背景的年輕人似乎真的知道當年那件事。

他背在身后的手握得泛白，的確，如果當年那個人還在，他王旭斌就是嘴皮子再能說，也不可能爬到今天的位置，他所擁有的一切，可以說都是從那個人手中搶過來的。

“你想怎么樣？”王局長放軟了語氣，壓低聲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