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喬巧看病的大夫是熟人。

那日十里清風見過的。

大夫醫術超群，人也本分，全程沒多一句話，問過好就將喬巧請進內室診脈

趙明瑄沒進內室，就在外廳坐著等。

他打個響指，追風從門外進來。

“你去查查，喬家丫頭，又或者是喬家，手底下是不是有一支唯命是從的力量。”

“屬下遵命。”追風領了命下去。

趙明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面前的木桌，剛剛面攤上那人，使暗器的手法分明跟喬巧一模一樣，再想想之前的事，用極短的時間探得各種隱藏頗深的秘聞，若說這背后沒有一支訓練極其有素的力量助力，那才是真說不過去。

所以，這背后，還有什么是喬巧故意隱去的？

正思襯著，喬巧已經從內室里出來，大夫跟在她身后。

就見他捋著長須，邊走邊思量，似是很難給喬巧下病癥的樣子。

沉吟一會，就聽他緩緩開口道：“這位姑娘，體虛脈浮，想必是老毛病了，不要過勞，不要動怒，好生將養倒也問題不大，只是……”

大夫頓了頓，這才繼續說道，

“只是這脈象實在是奇異，老朽從醫數十載，還是頭一遭把到這種脈象，脈象不穩，脈息微薄，似是被什么東西壓制住了。

姑娘從前未曾出現過這種癥狀？”

喬巧想想，搖頭道

“就是近期的事情。“

“奇哉怪哉……”大夫喃喃道，

“或許，姑娘是見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趙明瑄聞言嗤笑一聲，

“堂堂上京城第一圣手，竟也信這些嚇唬孩子的神魔鬼怪。”

老大夫倒也不惱，慢條斯理的道：“世子還年輕，等到了老朽這般年紀，會覺得冥冥中一切有定數，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了。”

“我不信鬼神，亦不信命，我命我主，何來定數。”

這聲音里滿是桀驁，喬巧聽著，心里覺得大約只有像他這樣，出身貴胄，自小高高在上，俯視眾人，又無拘束，逍遙自在，才養得成這般瀟灑不羈，坦蕩灑脫的性情。

他轉頭問她，

“我不信這些，你信嗎？”

“怪力亂神，我也不信。”她答得平靜。

她這些年見識過太多世態炎涼，人情冷暖，見過好人反被誣陷，壞人卻逍遙快活。

許多人燒香拜佛，祈求神靈庇佑，堅信老天有眼，求真必應，可真待他們遭難時，他們篤信的神靈，可曾幫過他們半點？

若世上真有神靈，為何不見六月飛雪替好人鳴一聲冤，天打雷劈讓壞人遭一次罰？

自己的連續夢魘還有幻視，不是天災便是人禍，何必拉上神鬼說事。

自嘲的笑笑，她對趙明瑄道，

“看來名醫也沒法子治這病，咱們便不打擾人家清凈了，走罷。”

趙明瑄沒意見，對那大夫道：

“補身子的方子你照常開，回頭會有人來取。”

說完，與喬巧對視一眼，

“走吧。”他道。

回去的馬車上，二人各懷心事，話也少了許多，只相對無言地坐著。

前幾日在十里清風，喬巧的幻視與這幾日接踵而至的夢魘，這之間到底有什么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