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河邊的草地上。河的兩邊已經(jīng)經(jīng)過治理后好多了。記得剛上班,到這河邊,總能聞到或多或少的煤油味兒。經(jīng)過一年的治理,現(xiàn)在河邊有人來釣魚了。兩邊有草香味。現(xiàn)在八月的天氣,青草香混合著小野花香,我在樹蔭下昏昏欲睡。陸師傅剛才見到邱雨說年輕真好,羞的邱雨到河邊去了。我抽完煙躺在樹蔭那瞎操心。
周小莉放假一家子去青島,姜南媽上了兩個月的班,舊病復(fù)發(fā),又回家休息。據(jù)說準備辦病退手續(xù)了。
趙剛媽辭職了,據(jù)說要開旅游公司,穩(wěn)妥起見,趙剛爸還留在公司。張蓉蓉的二哥也辭職開飯店,月底開業(yè)要去捧捧場。劉飛媽說已經(jīng)不認識劉飛和他姐了,唯獨認識劉飛爸。只吃劉飛爸給她做的飯。
我媽椎間盤突出要動手術(shù)了,一萬塊錢已交,不動手術(shù)下不了床。人人都有難念的經(jīng)啊。
我才想到啊,橋上“嘭”的一聲響,估計是誰的車胎爆了。我聽見“啊”的一聲,嗯,是邱雨,說話鈴鐺音。我再一看,人像個木頭往草下面滾,草地與河面有約二三十度的坡面,邱雨明顯是收不住腳的往下滾。
我跳起來往下蹦著走,我怕往下跑會跟邱雨一樣。我只能寄希望于邱雨滾斜線,我蹦的直線,能盡量追上她,不然掉河里我不能保證我肯定能救上她。我游泳水平一般般。
在邱雨的腳已經(jīng)接觸到水面的一剎那,我抓住了她,邱雨的工作服擰得我的手指很疼,可我明白我不能松開,于是我們一起到河里。
因為沒有松開,我始終抓著邱雨,邱雨卻給嚇到了,嗆了口水,然后緊緊抱住我,哇的哭了,是,哭了。因為河邊的水只到我的腰,邱雨橫在我懷里,我抱著她,她使勁抱住我一個肩膀大哭。我站在水里說:“別哭,別哭,趕緊上去。”
我想松開她可我越放她抱的越緊。于是我用一只手拍她后背讓她放松。我說:“沒事沒事,怕什么,有我呢。你趕緊上岸,要不然班長來了以為我們干什么呢?!”
邱雨聽我這么說立刻收聲,抽泣著看看左右沒人,立刻離開我往岸上爬。爬到一半回頭看看我,我給她個鼓勵的眼神,讓她繼續(xù)爬。
老實說我的腳陷泥里了,我想法要把腳抽出來,鞋不要了可以,命不能丟,哥吃軟飯的事業(yè)才開始。
當邱雨爬上這近百米的坡頂之后,我才成功把鞋子扔掉出水。爬上坡頂,我倆互相看了看,邱雨撲的笑出聲來。我說大小姐,敢緊撤啊,給人發(fā)現(xiàn)就糟了。我領(lǐng)著邱雨從倉庫的小窗戶那翻進庫房,這個時間點就是有人也是睡覺。搬運工工頭老馬我能收拾她。祝紅梅他爸也在這做搬運工。現(xiàn)在要發(fā)生以前那事,我立馬就能擺平他。
進了庫房我的膽就肥了,按陳峰的話講就是這庫房里除了班長你最狠。
邱雨也放松下來,渾然當剛才什么也沒發(fā)生過。我一指更衣室,女更衣室左邊,男更衣室在女更衣室外邊,也就是說女更衣室女的進出能看到男更衣室的一切動靜,女更衣室的動靜,騷瑞,沒人趕靠近。
我拿套新工作服往浴室走,浴室只有一間,規(guī)定女的中午洗,男的晚上洗。下午三點后浴室歸男的所有。我想我洗澡快,邱雨她們肯定莫幾得狠。我三下五除二一沖,穿好衣服出來,邱雨已經(jīng)在門口了,門上有鎖,我剛才在里面鎖上了。陳峰正好看到我洗完回更衣室,邱雨進去他沒見到。
陳峰問我你干嘛呢。我說在更衣室睡覺,做惡夢掉地上了。嚇出一身冷汗洗把澡。
陳峰看我一眼說你鞋呢?!我說鞋底斷了才扔掉,馬上換一雙。
好不容易蒙過去了。回到班組喝口水壓壓驚。
邱雨也來了,看我伸了個舌頭做了個鬼臉。我手指放嘴邊“噓”了一下,意思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邱雨點頭表示懂了。你看聰明的人一個眼神就秒懂了。
剛說完眼神,就又聽“嘭”的一聲,窗戶都“嘩嘩”的響。我出門一看,天空有一團黑云升起。是化工廠方向。
我轉(zhuǎn)身回到辦公室,拿起電話不到一秒撥出83101的號碼,嘴里喊接呀接呀。
化工廠,塑料廠,烯烴廠,芳烴廠,煉油廠都在大修,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陳紅說大修忙,她又是黨員,不讓我到她那去,也讓我沒事別打電話找他。我現(xiàn)在心里有點小擔心。
電話一通我喊道:“陳紅,我找陳紅。”
電話里回道:“你是周偉吧?”
我納悶:“難不成陳紅已經(jīng)告訴她們班組我們的事了?!”
我正猶豫間,電話里說:“我大史啊。”
我劈頭蓋臉罵道:“你他娘的在那干啥?!”
大史說他們是來搭架子的,馬上有個反應(yīng)罐要運回檢修公司修理。剛才就是起重機吊裝過程中,旁邊的施工單位切割火花引爆了地溝里的殘液引發(fā)的爆燃。有兩個人受傷送醫(yī)院了。
我問男的女的,大史說不知道。他也是聽說的,現(xiàn)在集中休息,等現(xiàn)場作分析呢。
我擱下電話,看表才三點,還有一個半小時下班。
陳峰進來看到邱雨的頭發(fā)濕漉漉的,分明也是才洗過澡的樣子。只不過我顧不上陳峰,我滿腦子都是陳紅是否安全。
快四點我又打電話過去,聯(lián)系上了陳紅,陳紅說事情不大,承包施工的單位搶進度,違章動火引發(fā)爆燃,兩個人燒傷,應(yīng)該不嚴重,已經(jīng)送往醫(yī)院了。現(xiàn)場已沒有明火,但是一切施工都停了。我說,我下班接你一起回家。
陳紅說乖,聽話,我還要加班呢。你不要打擾我了。我說戈爾巴喬夫馬上就要下臺了,你咋還那么忙呢。
陳紅說我要完成未竟的共產(chǎn)主義事業(yè)。我肅然起敬。
我感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陳紅的皮厚功有趕超我的趨勢啊。
我沒看到邱雨全程偷聽我電話。一回頭看邱雨的表情嚇了我一跳,我說:“聽到什么了?對岸派你來是什么任務(wù)。”
邱雨“咯咯咯”的笑著說:“你真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