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的生活是枯燥無味的,新鮮勁過去了,就歸于平淡。我對班長上班多少年了,班長說我上班十八年了。我心里感慨萬千,上班十八年,日復一日也不易啊。
今天有人來我這吃午飯,我這地方大,托盤一拼,又是桌子也是凳子。幾萬平米的庫房,敞亮的很。
他們第一次來我這里,比較稀奇,我這里是最直觀見到石化產品的地方。我給他們拿來一包5000S產品,料包已經破損,我撕大破口,手伸進去抓出一把塑料粒子說:“你們看,像不像大米。”
我繼續說:“這一袋擺在你們面前的就是一百塊錢的。這些塑料就是你家的飯盒,礦泉水瓶,砧板。娃哈哈水瓶就是這個做的。”
姜南說:“你干嘛不帶點回家?”
我笑他:“你家有吹塑機嗎?這玩意兒沒吹塑機有什么用?”
姜南說:“噢。那一包一百,你這庫房有多少?”
我說:“幾千萬總是有的吧。”
幾千萬?他們表示一生掙不到。
他們每個人從各自的食堂帶一兩個菜,我這從食堂打了三個菜,互相批評對方食堂不好吃,評價最后我的食堂最差,我說道:“好的,我已收到你們的批評,我會找食堂師傅談一談,然后讓他們到你們食堂去上班,你們看怎么樣?”
姜南上來表示要掐死我。
劉飛說:“你這包塑料的袋子真結實。”
我說:“你就是小家子氣,姜南一看塑料跟大米似的就知道那個值錢,你倒好,看上袋子了,回頭你走我送你一條。”
王一梅溫柔的笑著說:“他不是這個意思。”
劉飛說:“你看,小梅就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說:“你不是哪個意思?我還不知道你夫妻倆的意思?!兩條,不能再多了!再多我要犯錯誤的。”
劉飛大笑,王一梅臉又紅了。看來皮厚功拿趙剛差好多。
趙剛張蓉蓉看著我們說話,嘴里不停。我看了看趙剛說:“你看劉飛多聰明,吃著還想辦法帶著,你看看你兩口子,光知道吃。”
趙剛說:“我家蓉蓉單純,哪像他們那么復雜。小資產階級思想。”
姜南說:“還小資產階級思想?!回頭走的時候你不要拿袋子,大偉,把他那兩條給我。”
趙剛急了:“憑啥啊,我要給蓉蓉家當米袋子用呢!”
我們一起大笑。我一邊笑一邊想,時間能固定就好了。
吃過午飯,曲終人散,送走他們,吳清晨來上班了。
我點頭說:“吳師傅好。”吳師傅鐵青著臉沒說話。我看又是昨天晚上酒喝多了。上午沒來班長就說吳清晨好幾次遲到,已扣光了年休假,再遲到不是事假就是曠工了。
吳師傅瘦高個,臉色憔悴,我和他不熟,他也不愛搭理人。不像陳峰,感覺像個笑面虎,人矮胖,喜歡開玩笑。我正在跟陳峰學開叉車,本能就是覺得好玩,陳峰說我感覺好,上手快,我說我爸是司機,耳濡目染,家傳的本事。陳峰說他要是想學開車就找我爸。我說沒問題。
吳清晨從房間換好工作服出來的時候臉更青了,估計是王班長又批評他了。我又到房間里拿上煙準備去河邊。王班長喊住我。
班長說:“周偉,你昨天賬目不對,這個地方錯了。”
我說:“不會啊,我核對完的賬你不是要再次核對的嗎。我們昨天都沒發現?”
班長說:“我納悶就納悶在這,要不然我就不問你了,你是不是后來又改動了。”
我說:“怎么可能。我哪有那膽子動班長的東西。”
班長沒說話,陷入沉思。
我說:“要不今天晚上交班后我再核對一下。”
班長問我:“昨天下班誰最后走的?”
我說:“我和陳峰。”因為吳師傅和班長騎自行車下班,五點就五以離開,我和陳峰坐班車,五點二十班車才到。二十分鐘夠騎自行車到家了。我只是想班車出示工作證又不要錢,干嘛不坐呢,我有的就是時間。
班長說你忙去吧。我出門穿過鐵路,看到陸師傅也在抽煙,于是坐過去,打招呼分他一支,我們抽起來。
陸師傅說:“我們這你最小,二十不到,歲數離你最近的陳峰都二十八了。車間的團員就剩下你了。書記明天讓你去他辦公室好像是說團員的事。”
我說:“謝謝陸師傅。”
郭強叔知道我到這里昨天晚上對我說:“小偉,那里的陸淵陸師傅是我以前小學同學,有事你找他,有事不辦我罵不死他!”
誰知今天一早見到陸師傅,陸師傅就先和我打招呼,我一下子就感覺到郭叔肯定和他說了什么。但我們都不提這個。我忽的感覺,地球真的很小。
只是陸叔說錯了一處,南庫有個叫王偉的,二十七,黨員,團支部書記,至于下屬,呵呵呵,就是我。
在車間會議室等車間黨書記谷大用來開會的空閑里,王偉和我開玩笑:“你要是個女的多好!”
我不習慣和陌生人開玩笑,我說:“怎么?”
王偉說:“你要是個女的,我的終身大事說不定就解決了。”
聽他這樣說,我毫不猶豫回道:“你這是以權謀私!”
他不以為然的笑著說:“沒有辦法啊,你看我們這,除工資員是個女的,你還看到別的女的了嗎?”
我回道:“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我們眼界要放開,不要看眼前,要放遠看!”
谷書記正好進來說:“小伙子說的不錯啊。”
我,還不錯?!是不是誤會了。
除了方麗麗夸我,你書記是第二個?嗯,方麗麗,為什么會有這個名字,她是誰,她在哪。
此后開會中,我沒有再說一句話。會議什么時候結束的我都不知道。
今天中班,我躺在軌道上,初秋的天空,深遂靜?。天上依稀幾顆星閃爍,我不知道我的那個星在哪里。
黑夜給我黑色的眼睛,我用他來尋找
我的那顆星。
我莫名其妙的覺得很累。回到班組,看看快下班了,準備去洗澡,班長喊住我說:“以后你交接班后賬本我簽過字,你收到你的衣柜里,鎖起來,我問你再給我。記住了?”
我點頭表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