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云暮少爺。”

她這才坦白了。

楚棠梨定定地看著對方的眼睛，并沒有對此發表任何看法。

這次小助理說的是真的。

但比起先前的答案，似乎這個更加不可信？

云暮就像一潭深水，表面上平靜，也許內里彌漫著的是洶涌暗流。實在是過于捉摸不透。

而且楚棠梨也不記得自己到底和他曾經有什么過節。

明明就是可以在街上從容擦肩而過的陌生人啊？

小助理似乎很害怕她不相信此刻所說的這個答案，連忙補充道：“我、我這次說的是真的！但我也不太清楚為什么……”

為什么幕后主使會為楚棠梨帶來衣物解圍用。

這個潑水實際上是小助理自己突然想到的，既然任務指令是阻撓，那么她也想不到比這個更加直接的辦法了。

所以才——

也許是因為云暮覺得自己并未下潑水的指令，認為她多此一舉了？

但似乎對方看起來并不是控制欲很強的人……

云暮的指令，僅僅是讓楚棠梨離開娛樂圈而已。

可既然目的是讓她離開，不管用什么辦法只要能達到目的不就可以了嗎？

太令人想不通了。

楚棠梨啊了一聲，“……我知道了。”

離開娛樂圈，還可以去哪呢？

是蟄伏在沈青翟的羽翼下，尋求庇護？還是回到分崩離析的楚家，虎口奪食？

前者顯然不是她的第一選擇，而后者……想必選擇后她的每一天會非常精彩。

目前在娛樂圈的境況尚且不完美，但完全剝離后去到別的地方未必是更好的選擇。

除非……

她了然一笑。

得到那個盤踞在地下、以新鮮血液滋養的拍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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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千夏正立于景城最高的這棟建筑上。

這建筑自然是歸于沈氏集團名下的。

每到夜晚時，鑲嵌在外部的燈就會全部亮起，遠遠看上去仿佛是一座照明燈塔。

高聳入云，頂端直指云端。

因此有人把它叫做景城的巴別塔。

一座通向天堂的高塔。

林千夏很喜歡一個人待在這里，坐在玻璃地板上，兩腳伸出陽臺欄桿，有風拂過她線條優美的小腿。

從虛無來到人世純屬偶然，并非自由的意志。

她看《第六病室》時看到了這么一句話。

仔細想想也是，每個人降生于世的那一刻，都被貼上了無形的標簽。起初是父母的孩子、然后是“成為一個好學生”，再之后是獨居主義者/好父母。

林千夏不在巴別塔上的時候，是沈青翟的首席秘書。

這是她的標簽。

每天都有無數流水般的文件等著被她處理、認識很多性格迥異的人，偶爾為自己的老板遞上一杯咖啡。

在看起來無比拉風的生殺予奪背后，是這樣的平淡生活。

和他最常見的距離，是隔著一扇辦公室門。

不曾靠近也不曾遠離。

她的過去永遠灰暗，而沈青翟救她只是因為她有利用價值。

所以她努力扮演一個合格幫手的身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現在這樣安寧寂靜的環境里再度成為自己。

只有在成為自己的時刻，她才會感覺到自己活著。

楚棠梨跟她是相似又不同的。

她和老板之間，有一種無形的連結感。雖然也隱隱約約看得出這個楚棠梨，在平淡面目下隱藏著的東西也不太美好，但——她總是能給林千夏一種特別的感覺。

林千夏正在沉思，視線中便驟然出現了熊熊燃燒著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