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組長。”
“早。”
“修組長早。”
“早。”
進入到研究院內部,白色通道內迎面走來的研究員紛紛同這個年少有為的修家天才打招呼。
修凱寧溫文爾雅,面帶微笑,一一回應著。
聽說前幾天外出的小組活捉回一只四級喪尸,昨天剛走完程序,今天一早就送到了研究院。
一聽說這個消息,他立馬就趕了過來。
手上現在沒有其他研究素材,不得不說這只喪尸來的實在是及時。
實驗室的門打開,修凱寧走了進去。“不用管我,繼續。”
得了他的話,原本回頭準備起身的研究員紛紛站起來又坐下,繼續埋頭剛才的工作。
修凱寧拿起一邊打開的實驗數據報告看了兩眼。
“陳晨。”
年輕女孩兒個子不高,是修凱寧的助手,坐在椅子上腳仍可以半懸著。低扎著雙馬尾,帶著黑框的圓形眼鏡,手指不離開鍵盤,回頭看向修凱寧。
“組長?”
“那個四級喪尸呢?”
“交接工作剛完成,已經讓人去取了。”
“素質報告在哪?”
“這兒。”
陳晨雖然是小肉手,但動手操作起來卻一點也不含糊。只見在鍵盤上飛速敲了幾下后,眼前的藍色屏幕上便彈出一個又一個窗口。
“之前對他檢查的報告都在這了。體能指標、等級信息,還有之前捕捉到他時的作戰記錄...都在這了。”
修凱寧點了下頭,“做得好。立刻安排檢查、采樣和解剖,我親自來。”
“是。”
修凱寧走進實驗室,對面隔著強化玻璃的隔離室內,地下升降臺的開關正在緩緩打開。
鎖鏈叮叮當當的聲響不禁從下面傳來,而且越來越近,伴隨著喉嚨里發出的破風箱般的喘息和時不時的嘶吼。
宛如被捉進籠子里被迫低伏的野獸,哪怕到現在也沒有放棄抵抗,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他反撲。
“組長,你小心點。畢竟是四級的喪尸,麻醉也不太管用,你...”
“我知道,把門打開吧。”
“好。”
耳邊是一陣輸入密碼的滴滴聲,修凱寧站在隔離房外,淡藍色的眼眸深沉了下來,與里面的喪尸對視著。
那喪尸滿身灰綠色的皮膚,有些皸裂。衣裝襤褸,邊角上沾著發黑的血跡。一只眼睛還完好,另一只眼睛不知去了哪里,只留下空洞的右眼框。
修凱寧看向他沒有眼睛的那一邊,仿佛凝望著一團黑洞。
喪尸身體從內部腐爛,不用眼睛來看東西,而是用聽覺和嗅覺來判斷生物的位置。他的眼睛,估計是腐爛后神經斷裂,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吧。
修凱寧心里輕嘆了口氣,隨著隔離室的玻璃門緩緩打開,他走了進去。
白熾燈的燈光偏冷調,在他的身上也落下一層薄冰。
修凱寧不帶感情地看向那只注定成為素材的喪尸,從一旁的白瓷盤里拿起一把銀制的解剖刀。
刀刃薄如蟬翼,刀尖在燈光下泛起一道冰芒。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喪尸,沒有一絲猶豫,漸漸靠近了。
“移到解剖臺上。”
隔離室內的廣播器響起來:“是。”
鎖鏈被拉緊,將喪尸的四肢朝四個不同的方向拉去限制住他的行動,一點點將他吊起來。
傳送喪尸的地下通道的入口再一次打開,不同是這次還送上來一臺解剖臺。
“放上去。”
“是。”
通過外界操作,喪尸被控制住手腳不方便行動,嘴里只能發出難受的嗚嗚聲。
修凱寧一眼看過去,抬手輕輕一刀劃過他的喉嚨,精準地切斷他的聲帶,讓隔離室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喪尸起初還掙扎著“嗚嗚”了兩聲,很快他就一點聲音也不能發出了。憑喪尸的能力,即便要恢復也是需要時間的。
在這段時間內,修凱寧可以安靜地、不被打擾地做完實驗。
“開始,準備記錄。”
“是。”
隔離室內,男人一身白大褂,慵懶的灰白色短發,手指無比靈活地拿著解剖刀在喪尸身上操作,技術高超,好幾次肉眼都跟不上他的速度。
喪尸的血肉被劃開,腐爛的尸臭味與綠色的血液一同涌出來,很快沿著解剖臺滴落在白色的地板上。
男人絲毫沒有被氣味和眼前血肉模糊的景象而影響,手下不僅沒有絲毫的錯誤,口里還在同步報出解剖的步驟以及處理現況,以便室外記錄的人輸入記錄。
嫻熟到沒有一絲多余,甚至都無法讓人挑剔。閑庭信步般,眼前的一切在他的運作下就像上演了一場精彩絕倫的藝術表演。
“真不愧是難得一見的天才啊。我們來做...得耗上不少時間吧?”
“是啊,看修組長做解剖就連視覺上都是種享受。”
“話...也不能這么說。一想到手底下那玩意兒還是活的,總之我心里還是發怵……”
一個女研究員看著隔離室內的場景不禁背過臉去。
另一個研究員闔上文件靠在一邊,擼起袖子滿不在意笑道:“那能一樣嗎?誰不知道修組長在實驗上是出了名的說一不二,什么時候看他下不去手過?”
修凱寧在研究院的行事風格可是出了名的“冷眼觀人,冷耳聽語,冷情當感,冷心思理”。這么冷,難怪是冰系異能。
從來沒出過岔子,不然就算是在末世也不能讓一個這么年輕的人來當組長。
出了實驗室是溫文爾雅,在實驗室里就跟鱷魚似的,冷心冷血,不管做的實驗是什么都沒有一絲動容。
這一點研究院里的人都知道。
還記得上次有一個感染喪尸病毒,要喪尸化的普通人被送到這兒來研究,他也是毫不猶豫地就給解剖研究了。
面對前一刻還是人的對象,修凱寧一點多余的想法都沒有,像一臺精準無誤的儀器做著自己該做的事。
現在是在末世,他們的職責就是盡快研制出解毒劑。修凱寧做的一切都能被理解,只是感情上讓人還有些難以接受罷了。
這些研究員因為掌握的知識和能力始終被保護在基地的最里層,是象牙塔里的人。同樣身在末世,他們和基地外的那些人也是有很大不同的。
自從那件事后,研究院的人對待修凱寧除了敬畏外,還有一絲恐懼。
“夠了!”陳晨扶了一把眼鏡后打斷他們,一眼朝他們瞪過來。
“陳晨,做好記錄。”
隔離室內的修凱寧頭也沒抬一下,手上的工作也沒有停下,只淡淡說了一句,也聽不出什么感情。
隔離室外說話的人都不禁身子顫了下。他聽到了?
對了,修凱寧是冰系異能者,異能者的五官要比常人要敏感的多。
他們彼此看了兩眼,見修凱寧沒再說什么便知趣地各干各的去了。
喪尸的身體構造和人類并沒有什么大的區別,但修復能力更強,即便是在解剖過程中也能保持清醒和身體機能的活性,倒是極大程度上方便了研究。
一番解剖下來,搜集的數據還需要再進行事后的分析比對,總之...暫時還沒有什么定論,一切都還要看最終的結果。
修凱寧放下解剖刀,摘除手上的橡膠手套,轉身前看了那喪尸一眼。
藍色的瞳孔背對著光線,睫毛投下一片淺灰色的陰影,背影挺拔俊秀,清淡如竹。
看了兩眼后,他閉眼斂起眼中復雜的神色,轉身輕聲道了句:“利益最大化...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的聲音太小,嘴動的幅度也極小,外人看不出來他說了什么,那只喪尸也早就沒了身為人的溝通能力。誰也無法判斷,他究竟是在解釋,還是在...
那喪尸被束縛住四肢,和砧板上仍任宰割的肉一般。這一刻從外人的角度看來,喪尸竟不像是人類的威脅。
可在末世這是不可能的,這是常識。
然而,一直在不斷掙扎的喪尸突然安靜了下來,一下子就不動了。
陳晨在隔離室外發現這一點,覺得有些奇怪。立馬連接和內部的通訊:“組長,喪尸好像有些不對。”
那喪尸幾乎一動不動地躺在解剖臺上,只有頭部有細微的動作,傷口在愈合恢復,究竟是怎么了讓他突然安靜下來?
就在修凱寧百思不得其解,想要上前仔細觀察琢磨的時候,報警器瘋一般地爆響起來。
“警告,警告,遭遇入侵。警告,警告,遭遇入侵。”
整個實驗室內也響起了外敵入侵的警告,安保系統的紅光閃爍不停,一遍又一遍重復讓人撤退的指令。
實驗室的大門突然被打開,一個研究員沖進來吼道:“喪尸...喪尸,是喪尸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