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中，曾經再有頭有臉的人物如今困頓潦倒的也不在少數，像眼前少女這樣穿戴整潔，背著包就和末世前出來旅游沒什么差別的倒是罕見。
順著她低垂的羽睫看過去，她的眼神安靜乖巧到不可思議的程度，恍如一汪深泉注入其中，精致的人偶漸漸活了過來。但他也明白，自己面前的人不管外表再怎么軟萌無害，戰斗力卻絕對不可小覷。
這一點從她背包里散發出的高等級喪尸晶核的味道就可以看出。
從她身上，修凱寧瞬間察覺到一種與末世生存違和卻又恰宜的沖突。但是對于她這人，他竟意外地不排斥或是過分戒備。
就好像有些人如果你沒有遇見，是絕不會相信自己會對她產生這樣的態度的。
他在腦中思考這種情況下的心情該如何表達。沒錯，大概是一見如故。
他松開手，小艾抬頭看著他。
修凱寧朝她笑一笑，嘴角有三月春風，眼里有星辰大海。“一個人來這兒，要幫忙嗎？”
都說小艾是末世罕見，在她看來修凱寧才是人間極品。哪有第一次見面就對陌生人這么噓寒問暖，無微不至的？就算是她也未必。真是讓人無法理解。
修凱寧絕不會知道，此刻他在小艾心里的初步形象是一只拿著甜味奶糖招呼她往前走的大白兔。
“請問哪里有置物空間？這附近有賣的嗎？”
輕柔的意識從他的精神里流過，修凱寧想了想，道：“置物空間一般很少見，即便是附近也很難找到賣家。”
瞥見她身后鼓起來的背包，他大概猜到她要置物空間干嘛用。這么一小座移動的金山走在路上實在是個麻煩，放進空間可以隔斷氣息，倒是省事。
“你叫什么名字？”
小艾歪頭看著他，覺得眼前的人并沒有惡意，道：“艾·蒂奧爾·埃路希爾。”
任務里遇到一個精神系異能，長相精致，名字很像外國人的華人女孩兒。她說會來阿納魯，但不知道是什么時候。
白珊的話忽然在他腦中一閃而過。
不會這么巧吧？
“我叫修凱寧。”
“凱旋的凱？”
“是也不是。凱風自南，吹彼棘心。但是是同一個字。”
凱風自南，吹彼棘心。修凱寧...
據他說這附近沒有賣置放空間的，但或許有一個地方有。
“不過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修凱寧看了她一眼，覺得帶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去不太好。
艾倒是無所謂，一副“說走就走”的表情看著他，完全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
修凱寧被她看的無奈，偏偏對方是一副“你不走我走”的表情。
艾眼巴巴地看著他：“天要黑了，外面不安全。”所以我們快點完事，然后早早各回各家洗洗上床睡覺吧。
“跟我來吧。”
小艾背著鼓鼓的包，亦步亦趨地跟在修凱寧身后。
兩人來到一個疑似末世前，地下酒吧的場所。沿著樓梯下到地下一層的交易場所，昏暗的燈光下觥籌交錯，男女疊加的人影曖昧氣息不止。
修凱寧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艾，卻發現對方跟個沒事人似的自動找路往前走。回頭發現快了他一步，還貼心地伸手拉住他的袖子把他往前帶，她好像是誤會人太多，自己會和她走丟。
修凱寧一身干凈的白色大褂在這種場所比較扎眼，也比較容易暴露身份。于是在外面便脫了下來，隨意搭在手臂上。他里面穿著一件白襯衫，下身是一條筆直的黑色西裝褲。
小艾領著他走在前面，修凱寧被她拉著袖子，既不掙扎也不解釋，舉止中隱約有著一絲放縱的意味。
從背后看見小艾小小的身子套進略顯寬大的衣服里，修凱寧目光溫柔凝視著，大概可以推測出她纖細美麗的骨架。
可笑的是他被她這樣拉著走，竟有一種身在童話故事里感覺的，突然出現的小仙子引領迷路的獵人走出妖魔幻化成的森林。
“你知道該往哪走嗎？”走了半天，修凱寧才帶著笑意開口問道。
“知道。”小艾正常速度的回答道。很顯然，這里嘈雜的環境并沒有影響到她的視聽，這讓修凱寧不禁驚嘆了一下她集中的精神力。
修凱寧有些好奇，她的確是第一次來這里對吧。“你怎么知道的？”
“進門的地方有兩個抱在一起的人，我看了一下他們關于這兒的記憶，表示這附近是賣東西的。”
“咳咳咳！”修凱寧忽然一嗆。
“你怎么了？”
他臉上有些微紅，幸好這里燈光夠暗看不清。“你還看到什么了，在他們記憶里你還看到什么了？”
這種地方魚龍混雜，人際關系也比較復雜，男男女女之間不少會有一些不宜觀看的畫面。
通過艾剛剛的形容，修凱寧不確定她究竟看到了些什么。但用精神搜索記憶，篩選記憶肯定會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吧？
她...成年了嗎？
小艾抬頭，目光好像是落在他身上，打量了幾眼后，她想了想開口道：“那不是孩子該看的，小修不要在意。”
修凱寧愣了愣，她叫他什么？為什么從她的古怪語氣里，他讀出來一種長輩告誡小輩的語氣。
他清了清嗓子，沉穩道：“我不在意。我想說的是...你也不要在意。”他硬著頭皮往下說。
小艾拉著他繼續往前走。“我不在意。只不過他們都太亂來了，末世里消耗這么大真的沒問題嗎？”
記得昆廷說過在末世，吃喝比住宿還要困難。他們去哪里補充體力的？
“咳咳咳！”修凱寧又是一陣猛咳，他想他大概知道她看見的是什么了。
“要不然你先出去吧。里面空氣不流通，你似乎不大好。”不然怎么老咳嗽？
修凱寧想咳，然后又止住了。“我沒事，現在已經習慣了。”
小艾表示不相信。
他道：“不光是因為你才帶你過來的，我也有東西要買。”
他這么解釋小艾就理解了，另外松開拉住他的袖子，道：“那你去吧。耽誤了你這么久，剩下的我自己可以。”然后轉身就單獨行動了。
“？！”
不對啊，他不是這個意思！為什么會這樣呢？
修凱寧一只手按上自己被她拉住的袖口，望著動作敏捷已經混入人群的小艾心里嘆了一口氣。
動作這么快，讓她帶著自己慢騰騰前進還真是辛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