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女們褪去了柔衫，露著雪滑香肩，大膽送著秋波，扭著細滑的腰肢，像個妖精。

林柔霜是從小打到便是克己守禮的貴家小姐，哪里見過如此糜爛桃色之景。

嘴角微僵，又十分拘謹的走上前。

容雁收斂著目光，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緊隨林氏身后。

坐在主位的嘉王爺年過五十，一雙渾目下頗具皇室的裝腔作勢的虛偽，手里捧著酒杯，笑容見不到底。

眼見從外面走進來的林氏，不稀奇。反倒是她身旁小姑娘，抓住了他的眼球。

小姑娘雖帶著面簾，但遮不住她的纖纖瘦骨，一捻楊柳細腰兒，黑濃羽睫聚了一層薄薄陰影，倒在細白的嫩皮兒上，滿頭青發如烏綢，泛著光澤。

見慣美人的嘉王爺，都不忍心頭一癢，上等貨色，少見！

他一擺手，各色美人紛紛退去。

容雁總感覺四面八方的目光都朝這一處聚集，這種注視令容雁不安，她微微抬眸，恰巧撞上了一雙眼睛。

慵懶，邪佞的眼睛。

他坐在最尊貴的客人席位上。

是衛衍。

他怎會在這？

就在她好奇時，林柔霜細嗓兒道，“賤妾見過嘉王爺，九皇子。”

容雁回過神，微微曲膝，一同道，“賤民見過嘉王爺，九皇子，二位金安。”

“免了。”嘉王爺放下杯盞，目光如虛蛇一般不經意的撇過容雁，那一瞬間，容雁心里的小鼓一停，藏在兩袖下的小手冒著汗。

嘉王爺：“不知容夫人今日匆忙拜訪，所謂何事？”

林柔霜答道：“賤妾找慕言有些私事談，事急，所以貿然登門，請王爺見諒。”

“哦……原來是找慕言的，”嘉王爺隨手指了個小廝，“你，帶容夫人去見慕言。”

小廝，“是。”

林柔霜暗松了一口氣，“謝過王爺，那賤妾暫且告退。”

就當兩人轉身要走的時候，嘉王爺輕笑，“既然林夫人和慕言是談私事，那么就留容二姑娘在這里休息片刻吧。”

林柔霜臉色倏爾一變，“這……”

容雁手指緊緊攥緊了幾分。

“怎么，”嘉王爺溫慈的笑，只是目光像是蟄伏在暗角的野獸，隱藏危險，“容夫人還怕本王照顧不周不成？”

林柔霜艱澀的微笑，“自然不是。”

“那就不成了，請吧，容夫人。”

最終，林柔霜只能深深地歉意看向容雁一眼，小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照顧好自己”后，便挪動蓮步，離去。

照顧好自己？

如何照顧？

容雁此時覺得可笑極了。

當門闔上的那一瞬間，她渾身寒冷，想笑也笑不出，心里是悲愴的，只能深深地埋著頭，立在一處，像個木樁似的，一動也不動。

頭頂上傳來嘉王爺的聲音，“叫什么名？”

她動了動干澀的唇，良久，“容…容雁。”

“容雁……”嘉王爺念著兩字，“今年多少歲了？”

容雁吸了一口氣，答，“十三。”

“十三好啊……”嘉王爺意味深長地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娘是沈氏吧。”

容雁屈指手骨，一蜷一緊，“是。”

嘉王爺拿起白玉胎青繪瓷盞，倒了一杯酒，滿懷深意道，“本王也曾翻過你母親的牌子，的確是一位美人，可惜了……”

似嘆似惋惜，眸子如狼一般看向容雁，“把面簾脫下來，讓本王瞧瞧。”

容雁臉色微微發白，她臉上的痤瘡妝早就卸了，若是脫下面簾，沒被看中自然是再好不過了，但如果被相中，那么她便是死路一條。

而她，賭不起。

死寂，無聲，年幼的姑娘顫動著，像蚍蜉，像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