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來風雨
- 秋水青絲
- 秋秦
- 3591字
- 2019-09-04 20:39:18
杜秋水的父母親經營著一個農場,離學校很遠,是一個依山傍水風景秀麗的地方。雖然回家的路千里之遙,不過,以這個時代交通工具的速度,只要不超出地球范圍,都可以瞬間到達。
轉眼間,熟悉的風景出現眼前。山坡上,牛羊成群結隊,暮色中由機械牧羊人趕著進入羊圈。身旁,稻田瓜果郁郁蔥蔥掛滿枝頭,映照著落日余暉,令人流連忘返。精耕細作,高科技農業栽培技術下,這些農作物可以一年四季開花結果,畝產上萬斤。穿過稻香所籠罩的小路,進入家門,母親正在做飯,父親則在忙著修理時日已久的農用機器人。
“爸,我幫你吧!”忙碌的母親還沒有發現兒子,杜秋水朝一籌莫展的父親走去。
“回來怎么也不說一聲?這家伙今天下地的時候又壞了,腦袋直冒煙,剛關了它的電源,你弄弄吧!”正在遠方求學的兒子突然回家,父親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很快又平靜下來,指了指跟前出現故障的機器人。
修理這種技術相對簡單的機器人對杜秋水來說,簡直小菜一碟,他馬上動起手來。
“秋水,你回來了,吃飯沒有?”許久不見的兒子身影眼前閃過,放下手中剛洗的新鮮青菜,母親驚喜交集。
一會兒功夫,機器人修好,完好如初,還幫忙端上飯菜。杜秋水吃得很香,母親一邊夾菜,一邊噓寒問暖,詢問他離家在外生活習不習慣。兒子回家,雪中送炭,輕而易舉解決了他的煩惱,不茍言笑的父親旁邊默默聽著,眉頭漸漸舒展,露出了微笑。
這一晚,一家團聚的幸福填滿心頭,花好月圓,杜秋水睡得也很香。只是,朦朦朧朧中,窗外,又傳來了幾陣似曾相識的野獸叫聲。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農場夏日,山清水秀,野花遍地是。早上,雞鳴桑樹顛,旭日東升,清晨的陽光點綴在青青河邊草上,濕潤的綠色披上金縷玉衣,五彩繽紛,明媚動人,就像古代《詩經》中流傳的愛情故事,河畔,一個農家少年邂逅了春游的少女。
一日之計在于晨。農業機器人駕駛著從20世紀開始不斷升級的收割機,父親的導引下,馳騁在連綿不絕的金色稻田上,滴水不漏地把一顆顆閃光飽滿的糧食收入囊中。屋旁的池塘,潛水器閥門打開,同樣勤勞的母親,則深入水下,精心照料著那一池河魚。
騎上機械駿馬,跟隨著機械牧羊人,驅趕著成群的牛羊,瞭望海闊天空、綠水青山,杜秋水策馬奔馳在水草豐美處。
牛羊很乖,安靜地吃著草。河邊淺灘上,常有魚兒游動,一前一后,追逐著又剎那間從眼前失去蹤影,水波蕩漾,調皮的游戲驚醒了一只正趴在河里枯枝上酣睡的小烏龜,它懶洋洋抬起脖子,和光芒四射的太陽對視一眼,似乎內心十分迷惑:這圓乎乎還會發光的東西是什么?石頭、珍珠、果子、蛋!腦袋里驟然一亮,鳥蛋、鴨蛋、魚蛋,它偷吃過的各種美味逐一浮現,雖然和頭頂上這只剛煮熟的鳥蛋相比個頭小了一些,它揣測那是鳥蛋,否則怎么會下在天上呢?可關鍵是味道好,富含蛋白質,營養價值高,吃了還想吃,它決定再去弄一個,劃入了水中。
不久,枯枝上,又停下一只鳥兒,愜意地低頭梳理著身上漂亮的羽毛,它或許還不知道,剛才,就在此時它所停留的地方,一只爬行動物在打主意要偷吃它的蛋,而且,已經開始行動。當然,這是建立在烏龜會爬樹或者它的蛋掉到了河里基礎上。前者,是這只鳥兒沒有絲毫警覺的原因,有會爬樹的烏龜嗎?后者,則是小烏龜能吃到高不可攀鳥蛋的道理。告訴人們,小心駛得萬年船,居安思危,未雨綢繆,方能高枕無憂。
生機勃勃的大自然充滿樂趣,蘊藏哲理,也勾起了杜秋水少年時的回憶。這個世紀,突飛猛進的科學技術已經深刻改變了世界。人和所有動物不但能和諧地共存在一個城市,而且還能互相交流。他記得,小時候,他曾拿著能讀取動物思想的聲波翻譯器,原本家里飼養牲畜使用的工具,在這個宛如世外桃源的地方四處閑逛,細心聆聽鳥兒的歌聲,魚兒的聊天,野狼的捕獵計劃…
“狼!”昨夜出現夢中的叫聲劃過腦海,和幾天前迷霧中的奇怪聲音隱隱相似,一瞬間,馬背上,杜秋水仿佛醍醐灌頂,心中云開月明:善于群體作戰的冷面野獸奔跑在黑夜的原野上,融合傳說之中圓月賦予的神秘力量,追逐獵物,仰天長嘯。
“這么濃烈的霧,它們怎么會出現在那兒呢?”為維持生態平衡,24世紀的狼雖然經過基因改造不會攻擊人類,可依然保留了自然界“食物鏈頂端殺手”的一切特征,迅捷、冷靜、兇狠!狩獵時,能根據環境制定出嚴密的獵殺計劃,不會給獵物留下任何逃生的機會。如此冷血機智的一種動物,為何會在面對威脅自己生命的險境時,不是躲避而是接近呢?杜秋水迅速陷入沉思。
“杜秋水,你到這來干嘛?”不遠處,腳步聲輕快,走來了幾個激情洋溢的身影。
抬頭尋找,青春的腳步說到就到,很快近在眼前,是幾名杜秋水在城里認識的大學生,背著大大小小行李包,有男有女,有說有笑,估計是周末結伴到這來游山玩水的。
“原來這是你家的農場,早說嘛?太好了,我們正愁找不到路,這回踏破鐵鞋無覓處,連接導航的功夫也省了!”有朋自遠方來,杜秋水馬背躍下,一陣寒暄,得知迷途中竟然遇上了一枚土生土長的“活衛星”,幾人禁不住歡呼雀躍。
自小在農場長大的杜秋水,故鄉的一花一草他都非常熟悉。毫不夸張地說,只要在農場里,不管在哪,蒙上眼睛他都能找到回家的路。這個地方,就像一篇他喜愛的詩文,無數遍誦讀下,能倒背如流,至死不忘。所以,引領著身后幾只“迷路小羔羊”,杜秋水輕車熟路,行走在每一寸他潛藏記憶深處的土地上,稻田、果園、魚塘…
時間推移,溫暖的陽光變得炙熱,游客紛紛躲避到樹蔭下。乘涼遠眺,有別于城市的湖光山色令這幫遠道而來的青年男女倍感新鮮。
剛才,一名叫丁丁的女孩子路上發現一只黑糊糊兔子,拔腿就追,女人就喜歡這種可愛的小東西,沒想到還真讓她給逮住了,撓耳朵,敲腦袋,拽尾巴,抓著兩只爪子握手問好,那友好的樣子看起來就像要免費給人家剪指甲。總之,那和諧相處的情景,就算是一只吃兔子不眨眼的大野狼遇上,估計也會被嚇尿。
小兔子正在愛撫中索索發抖,怕得要死之際,杜秋水趕到,一看,驚問:“小姐,那是土撥鼠,老鼠的一種,喜歡黑暗,害怕聲音和光線,你抓著它干嘛!”
“老,老鼠?不會吧!長著兩顆大門牙,尾巴又短又粗,還以為是只兔子呢?糟了,兔子的耳朵又大又長,遠看一棵松,近看更激動!這兩小耳朵,簡直兩根蔥啊!哇,我,我不是故意的,那什么鼠大哥!大姐?還好,也是個女的!對不起,你還沒那么老!美女都怕曬太陽,我也是!看膚色,你是非洲那邊過來的妹妹吧,門牙這么白?常來玩,拜拜,別咬我!”兔子變成了老鼠,仔細一端詳,愛心爆棚的女孩周丁丁震驚中手一抖,不期而遇的兩大洲美女分道狂飆。
還有一位名叫林凌一的男生,雖然一路上目不斜視,眼里看上去只有風景,那一本正經的模樣比杜秋水這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呆子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可只要穿著小短裙的丁丁和另一名上衣遮不住小蠻腰的女生翠香,名字起的就想讓人家給咬一口,從他身邊經過,兩只眼珠就會身不由己往那裸露的動人之處偷瞄過去,非禮勿視的意志品質為零。
這家伙更令人發指的事情還在后頭,當時,經過一個雞舍,有數十只母雞正蹲在雞窩里含辛茹苦地培育下一代,也就是下蛋。一聽到母雞下蛋的聲音,林凌一竟然不敲門就急匆匆走了進去,還在那里東摸摸西看看,像找賊一樣,有幾只母雞下的蛋剛露尖尖角,正準備享受當母親的幸福,被這只快眼觀八方的“雄性蜻蜓”一觀摩,蛋又閃電般收了回去,可惡!翅膀一扇,凌空就是一招江湖上已失傳的雞雞無影爪招呼過去…
一陣雞鳴犬吠,頭盔忘帶,偷窺母雞下蛋的大學生林凌一下場可悲,滿臉爪痕也就罷了,自古以來就是“男才女貌”,絕對不會妨礙繁殖下一代!那滿身的糞糞才是重點,從腦袋上一直往下淌,嘴角邊經伙伴檢查還發現了半截的雞糞,另一截呢?林凌一不敢相信地舔了舔嘴唇,看那悲憤欲絕的反應,不用問,那半截,早已經被他點滴不留地吞進了肚子里,最樂觀估計,也要等到吃過午飯才能被排泄出來吧?問題是,經過這種前無古人的遭遇,午飯還能不能吃得下…
“凌一,別傷心了!不就是雞糞嗎?嘔!對了,你跑那雞舍里干嘛?”一棵大樹下,好友吳邊一邊捂著鼻子安慰,一邊詢問。
“我就想看一下那有沒有藏著偷情的公雞,還沒找著就被轟了出來!哼,我看它們根本就是做賊心虛,不干那事就下蛋,腳趾頭想想都沒人相信!”往事不堪回味,正在咬牙切齒回頭一定要多吃幾只雞蛋補償,以泄心頭之恨,憤青身旁,幾名女生卻像突然發現新地球一般,朝遠處翹首凝望,驚嘆不已。
河對岸,云霧繚繞,懸崖峭壁林立其中,宛如仙境。
“那地方是自然保護區,不允許人類開發!”贊嘆聲中,杜秋水解釋。
“誰開發呀,去看看總可以吧?”周丁丁滿臉懇求之色。
“可以!不過,那受嚴格保護,不允許使用機械交通工具。”
“不能乘坐機器,那可沒轍,沒有橋,我們又不是鳥,難道要游過去?我還穿著裙子…”周丁丁輕輕擺動她修長的雙腿,顯得很有些無奈,剛好沒能遮住大腿的裙子一陣蕩漾。
一切純色都逃不過蜻蜓之眼,林凌一滿腔怒火頓時化為烏有,享受風月無邊才是正道,別讓小小雞糞破壞了他交友的心情。
“看那,我們就坐它過去!”指了指河邊一艘小木舟,杜秋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