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美艷婦人
- 徒弟很護短
- 劍上飛花
- 3203字
- 2020-03-10 00:25:03
客棧外一如往日般繁華熱鬧,師父昨夜說過,今日帶自己去看一場好戲,他方一下樓,便聽得前來堂食的客人爭相交頭接耳。
“聽說了么,茹家其中一家店鋪的倉庫被洗劫一空了!”
“茹家家主素來愛財如命,什么人這么大膽……”
“茹家在松陽地位不低,可畢竟做的是正經生意,莫非在外得罪了人?”
“正經生意?他們掙得哪一分錢不是踩著百姓的骨血收入囊中……依我看,定是哪方游俠仙人看不過去仗義疏財去了。”
“話可不能亂說,謠言惑眾……”
“你二人都別吵了,今日一早盤點貨物的管家在倉庫內發現了一枚排簪,你們可知那排簪是誰的?”
“誰?”
接下來的回答,因對方放低了聲量而聽不清晰,棲遲追上黛烏的步伐,側過頭凝視著對方白皙漂亮的鼻尖:“師父,我們這是去哪兒?”
她目不斜視:“想見你的家人嗎?”
棲遲聞言一愣,他自然明白師父提的家人是誰,心下頓時慌了:“師父是打算拋棄徒兒么?!”
“何出此言。”
“師父想隨師公一道回師門,徒兒便是個累贅……”看好戲,莫非是要看自己的好戲,一想到師父可能將自己扔回周家那個陌生之地,棲遲只覺驚慌失措。
黛烏的腳步驀然頓住,她微微側過眼,眸中隱約出現幾分意外:“你是這么想的?”
“師父難道不是這么想的嗎?”
她覺得荒唐得好笑,又覺眼前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滿是不安和小心翼翼,這種眼神,她太熟悉了……初入師門的她不也整日惶惶難安、生怕被人趕出去么……
黛烏眉心微蹙,內心的焦躁以及類似愧疚的情緒折磨著她:“為師不會平白無故將人趕出去,你若真心待為師,為師自然不會欺你。”
少年眸中終于浮現星光,他忍下了追問和確認的強烈渴望,只是乖順地點點頭:“徒兒定一生追隨師父!”
“現在可以走了么……”
棲遲撓了撓頭,笑著追上對方,且一路跟在黑袍女子斜后方的位置,有了她的保證,他安心了不少,卻又不敢百分百松氣。
待二人來到周家門前,棲遲的目光才悄無聲息叫那“熱鬧”的場景給吸引了去。
此刻周府門外滿是圍著看好戲的路人,人頭攢動著將里頭景象擋了個嚴嚴實實。
“師父,這兒太擠了,你在外頭等徒兒,待徒兒進去一探究竟!”語落,少年清瘦的身影便一瞬消失在了人群中。
黛烏啞然失笑,口中嘀咕著:“此時倒不怕為師棄你而去。”
人群雖擁擠,卻與周府大門遠遠拉開了距離。棲遲擠入其中,見門外兩方勢力爭鋒相對,然一眼望去,一人也不認得。
他只得尋了一旁的路人詢問:“你可知此處發生了何事?”
路人上下掃了他一眼,倒也未曾因他年紀輕而不愿與之交流:“昨夜,茹家擱放寶物的倉庫被洗劫一空,巡查管事在倉庫內發現一枚簪子,這枚簪子,正是周家主母的。”
棲遲登時了然,卻又不甚明晰:“僅僅一枚簪子……如何能斷定便是周家主母?”
“聽說那枚簪子曾是茹家作為賀禮贈與周家的,他們認得自然不是什么稀罕事……”
棲遲挪開視線,望向前方爭鋒相對的兩方人,仔細看去,參與爭論的俱是管事和下人,至少,一位穿戴富貴的人也未曾出現。
“這事畢竟不光彩,他們為何不私下解決而要鬧得人盡皆知?”棲遲并不明白。
“聽說兩家私下沒談攏,茹家一怒之下便將周家的丑事抖了出來……”
周家的丑事……
棲遲頓了頓,道了聲謝便轉身擠出人群。距外圍三五步遠處,黛烏立于原地絲毫未動,她的目光直直向他投去,似乎在等待他的開口。
少年深吸一口氣,將他方才所聞所見全盤托出:“師父,茹家丟失的寶物……”
“你既然已經知道了,就不必再問我。”
他萬萬沒想到,師父乾坤袋中多出的寶貝,竟真是從茹家得來的:“師父是為了挑起周家和茹家的爭端么?”
黛烏輕笑一聲:“這不也是你想要的么?你想讓周家身敗名裂……”
“不是的!”他連忙打斷對方,掩去眸底復雜的情緒,“徒兒并非想讓周家身敗名裂,徒兒只是……只是想為姥姥報仇罷了……”
黑袍女子微微蹙眉:“二者有何區別。”
“徒兒深知自己說的話有些忤逆,可畢竟徒兒出自周家,徒兒想做的,無非只是找到周府的幕后兇手為姥姥報仇罷了,這與整個周家無關。”
黛烏臉上最后一絲笑意褪去,此刻平靜得有些嚇人:“所以你覺得為師做錯了?”
棲遲心下一驚、忙道:“非也,師父做的并沒錯,徒兒只是擔心……”
黛烏挪開了目光,她望著宅院門外橫著道牌匾,其上龍飛鳳舞地刻寫著“周府”二字,冷笑一聲:“你以為,一場爭論便可撼動周家在松陽城的地位?”
少年聞言果然怔住。
“能被稱為四大家族,其勢力早已在四周生根發芽,又豈是幾件寶物可以影響的。”
“可百姓的流言……”
黛烏看向他,眸中難得流露出幾分同情:“凡間,能用銀兩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只要周家還有一人在外,即便今日為師下手屠了周家滿門,重振家族也不過是時間早晚問題罷了……”
少年呆呆地愣在原地,一時不知作何回答,默了良久,他才僵硬地開口:“那是不是意味著,徒兒不能……”
“你這小子平時機靈得很,怎么遇上了姥姥的事便這般糊涂。”
棲遲驀然抬起眸,定定地注視著對方。
“你方才也說了,害你姥姥的是周家的幕后兇手,為師既不能也不愿去應付其他人。”黛烏這般耐心屬實不像她的風格,“為師本就不是沖著覆滅周家而去的。”
少年眸中亮起了丁點光芒:“那師父這是……”
“你還記得不久之前,為師前去周家探過一次虛實么……還順手帶回了一枚簪子……”
他怔默了良久,像是恍然大悟,瞪大了眼:“師父落在茹家倉庫的那枚簪子,便是……”
黛烏終于松了口氣,好在這小徒弟還不算笨得徹底:“那日為師化作你的模樣前去拜訪,故周家主母知道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如今周府外的爭論喧嘩,也不過是他們做的一場好戲罷了。”
“既如此,周家主母很快便要找上徒兒了?”
黛烏臉色緩和了些,她似笑非笑地調侃:“是啊,周府素來戒備森嚴……”提及森嚴二字,她嗤笑了一聲,“來之不易的機會可別浪費了。”
少年咬緊牙關、回首遙望著周府的方向,風吹起他鬢角的碎發,順帶將他眸中復雜的情緒吹散。
這一天,他等很久了。
——————————————
回到客棧的黛烏令其回房休息,而她不過坐下休憩片刻,便猛然察覺隔壁房間不斷聚集的妖氣。
她輕笑一聲,低聲喃喃:“真是沉不住性子……”
房內。
棲遲解下胸前系帶、將身后黑羽骨劍取下擱在桌上。
一早出門,整整半日未曾喝過水,他有些口渴,取了桌上的瓷杯和水壺喝水。不過兩口,便覺杯中之水酸澀難喝的很,他放下杯子,正打算喊客棧小二換水,熟料一轉身,便見一衣著華麗的美艷婦人立于門前,沉沉地注視著他。
他心中一驚,門未有被打開的跡象,這婦人是如何進入他的屋內的?
他尚且不知來者何人,眸中多了幾分戒備。
美艷婦人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轉,而后落在他唇角的水漬。
少年被這般盯著,不顧此刻內心感受有諸多違和,他連忙用衣袖抹了一把嘴角,退后了一步。
婦人見狀,以廣袖掩下半張臉,低低地笑了一聲,笑聲有如黃鸝鳥清脆動人,可露出的那雙眸子卻沒什么情緒,甚至有幾分凌厲和傲慢。
“上次見面,我未將你仔細看清,今日一見,好一個清俊少年郎……”
上次見面?他何時見過她?
棲遲不過是頓了片刻,立馬回過神來,莫非此人便是周家主母,他未曾見過可師父見過!
他當即朗聲回道:“你今日來尋我做什么?”
周夫人放下嘴邊衣袖,余光在屋內肆無忌憚地掃視,語調平靜、隱約還能聽出幾分小女人撒嬌的味道來:“今早周府外發生的事,想來你已經知道了吧……你令我好生丟臉啊……”
說話間,她已然立在了少年跟前。
周夫人的個子算不得高,比之面前十四五歲的少年還矮上半個頭,二人相視而立的模樣,旁人見了很難不誤會。
“你令周家丟臉、便是令我丟臉,你說,該怎么賠償我?”
他頭一遭見周家主母,便是這幅場景,心下登時又氣又惱,可不知為何身子像是被人施了咒術無論如何也動彈不得。
他見婦人幾乎要將整個身子貼上,當即開口:“周夫人所行之事不妥!”
“不妥?”她似是聽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你拿我的簪子便是妥了?”
婦人說著,右手已然貼上他腰間系帶,仿佛下一秒,便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你做了這些事,我原想將你殺了泄憤,可方才見你生得如此水靈,我許你死前與我魚水一場,如何?”
最后的話,她幾乎是貼在了棲遲耳畔低語。
少年許是頭一回被辱,當下氣得臉色通紅。婦人視若無睹,目光微微下移,輕易撥開了腰上系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