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斯府家變
- 徒弟很護短
- 劍上飛花
- 3103字
- 2020-01-03 22:10:18
“起來吧。”她沉聲開口,臉上并沒有任何動怒的征兆,“混元獸擅長利用人的弱點,你年紀尚小,七情六欲也不過一知半解,自然容易被利用,今后勤加修煉,穩(wěn)定心智,莫要再犯便是。”
這么一番話,將她通情達理的師父形象塑造得一展無余。
棲遲感動得紅了眼,忙不迭點頭:“徒兒一定不會再犯了!”他起身,拍了拍褲腿上的塵土,“師父,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若他沒猜錯,那一夜發(fā)生這樣的事,章府是回不去了。而斯家如今被妖道掌控,輕易不能靠近。萬萬沒想到,松陽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竟這般危機重重、風起云涌。
“先找個客棧住下,解決了斯家……還有周家的事,就離開松陽城。”她還沒忘小徒弟的目的呢。
提及周家,棲遲的神色顯然平靜了許多,他默默點頭,跟隨師父入城。
今日的松陽城依舊街市林立、鑼鼓喧天,可黛烏敏銳地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同,就像平靜之中蟄伏著危險的巨蟒,隨時能撲上前咬你一口。
二人在一街邊小吃攤?cè)胱瑹o聲地觀察著四周,小徒弟許是餓了,抱著一碗陽春面美滋滋吃著,吃得雙頰鼓鼓的,有些可愛。黛烏看著,心下有幾分憐愛,然目光一轉(zhuǎn),望見不遠處破開人群而來的一列隊伍時,眼底的笑意無意識褪去不少。
來者排作一列整整齊齊,俱是奴仆裝扮,各個神情嚴肅、眉眼低垂。幾名奴仆的服飾黛烏尚且認得,若是她記得不錯,這應是斯家的仆人。
黛烏屈起手指叩了叩桌面,聞聲棲遲抬頭,一根面條還掛在嘴角:“嗯?師父,怎么了?”
她微一抬下巴,眼中沒什么波瀾:“斯家出事了。”
棲遲聞言,立時回頭看去:“斯家的事……可是與那兩只貓妖有關(guān)?”
“暫不清楚,看他們的神色,應該不是什么好事……”她頓了頓,瞥了他一眼,“吃完了么?”
少年連忙一抹嘴角,喜滋滋地笑答:“嗯!吃飽了!”
“吃飽了就去斯家門口看看情況,記住藏好,別讓斯永認出你。”
“好嘞!”少年起身,“那師父您去哪兒?”
“為師去周家瞧瞧,一個時辰后,此處再見。”
“徒兒明白了。”聽聞師父對自己的事這般上心,棲遲也沒理由再質(zhì)疑些什么,當下竄進一條小巷,奔往斯家。
周家與斯家不同,斯家專做瓷器生意,官方民間兩手抓,而周家的兵刃生意,主要面向江湖百姓,偶有名劍出世,引得江湖中人爭相奪取。因少了官方后臺的支撐,周家沒敢獨斷此行,因而在松陽城四大家族中,周家勢力最為單薄。可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到底是商賈世家,周家的財富,也足以引得民間望而興嘆。
有權(quán)勢和財富的地方,就會有斗爭,這一點,莫說是凡間,縱使是神界也不例外。
周棲遲如何被周家人趕出,黛烏尚且不知,可她不是傻子,個中緣由用爪子想想也能明白。
周家府邸相較于斯家低調(diào)樸素得多,可門外那兩座鑲玉八角燈籠,卻意外地奢華,顯得格格不入。
她倚在不遠處的樹旁觀察良久,這才化作小徒弟的模樣,不緊不慢踱去。
她尚未靠近,便被府外守衛(wèi)以劍柄指著:“什么人,滾遠點!”
守衛(wèi)衣著樸素,氣勢倒不小。
黛烏挑眉一笑,仔細一看,卻也僅有嘴角勾著,眼底是一片淡漠:“在下自寒鴉山而來,特來求見周家家主。”
守衛(wèi)上下掃了她一眼:“報上名來。”
“在下……周棲遲。”
對方顯然對這個名字聞所未聞:“等著。”說罷,便令另一名守衛(wèi)看著,他獨自進門稟報。約莫不過一刻鐘時間,守衛(wèi)歸來,卻是將周府大門邊一扇齊頂高的小門打開:“家主有請。”
黛烏輕聲嗤笑,倒也沒說什么,邁步而入。
外頭有多簡陋,內(nèi)里便有多奢華,小徒兒模樣的她被領(lǐng)入空無一人的廳堂,而后,好似被冷落在了此處,再無人問津。
黛烏面色冷淡,徑直往主座而去,翹著二郎腿斜倚在雕花紅木椅上,姿勢當真是輕佻又貴氣。
她一手搭在二郎腿的膝蓋上,另一手輕叩著扶手,等了約莫有半個時辰,眼看與小徒弟約定的時間將至,她眸中的神色愈發(fā)冰涼,不再搭理屏扇后那道赤裸裸審視的目光,起身便要走。
下一刻,一道尖利的女聲響起,隱約帶著不滿和蔑視:“這么點時間都等不了,閣下可真是好脾性啊。”
果真是來給她下馬威的……
黛烏的腳步頓在原地,卻沒回身:“閣下做那屏后偷窺者這么久,好別致的喜好……”
“難道不是閣下來求見我的?”
“我確實有事求見周家家主,可周家禮遇怠慢,我想了想,何故要熱臉貼冷屁股……”
此話一出,身后的女人冷笑一聲:“方才閣下的舉動,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進門便坐主位,這是求見人的態(tài)度?”
黛烏聞言,總算回過身去,這下將對面之人看了個清楚,來人衣著華麗,容貌綺麗,身段略微有些臃腫,可一張臉卻是保養(yǎng)得當,眉眼上挑,平添幾分凌厲和傲慢,再往上,便是天靈蓋上繚繞的黑氣。
方才分明已經(jīng)將她看了個清楚,如今卻又要做一番審視狀,神情輕蔑至極:“你說你是周棲遲?”
黛烏不說話,只一雙眼緊盯著她。
婦人被盯得渾身不自在,臉上滿是惱意:“何故來此處?”
“我何故來此處,夫人應當清楚得很……”
“我怎么知道你為什么……”話未說完,婦人驀地瞪大眼,“你……你是來……”
“夫人既然還記得我的名字,就一定記得曾經(jīng)發(fā)生的事,我還沒死,夫人是不是覺得很意外?”黛烏習慣了直來直去,倒也不屑于用那些背地里的手段對付他們。
“你想做什么,這里可是周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夫人覺得我是來撒野的?”黛烏頗感意外,這位夫人,當真不知自己如今的境地?“我既然能毫無顧忌地送上門來,又怎會沒有萬全的準備。”
“你……你什么意思……”周夫人柳眉倒豎,眼底驀然升起戒備。
她似笑非笑:“周夫人身上,好重的妖氣啊。”
婦人猛然一驚,無意識退后半步:“你胡言亂語什么!”
“夫人肉體凡胎,還是不要與妖魔邪祟走得太近,傷了自己的身體就不好了。”她走近一步,對方便后退一步,如此反復,直至對方腰抵茶幾、無路可走,“周府上下的妖氣之重,不輸斯府,周夫人在想什么,我又怎會不知。”
“你一個老爺?shù)臈壸樱材懜疑祥T挑釁,來人啊,將人打出去!”婦人的音量驀地拔高,可語落,卻是無人至此。
“你,你做了什么?!”周夫人瞪大了眼。
“夫人玩笑了,在下不過周家一棄子,又能做什么。”
“我警告你,這里可是周家的地盤,由不得你胡作非為!”
她置若未聞,抬手,忽的從對方頭上拔下一支珠釵:“這支釵子,就當是夫人送我的見面禮了。”
周夫人許是沒見過這么直接且不要臉的人,氣得眼角抽搐,手指輕顫,她當然明白周棲遲的意思,釵子不過是個由頭,他想要的,遠不僅僅是一枚珠釵這么簡單。
黛烏轉(zhuǎn)身便走,背對著她晃了晃手中的“戰(zhàn)利品”:“我先走一步,周夫人,再會。”
婦人氣得咬牙切齒、緊握雙拳,眼底泛起一抹狠意。
離開周府的黛烏回到那座小吃攤,少年早已候著,見她來,眉眼一亮:“師父怎么樣了?!”
她將珠釵往桌上一扔,嫌惡地變出一張帕子來凈手。
周棲遲接過珠釵,立時發(fā)出一聲疑惑:“咦,這珠釵,怎的這么眼熟?”
“周夫人頭上的,你仔細看看。”
“師父你見過周夫人了?”
“嗯。”
少年這才翻來覆去仔細看了幾眼:“恕徒兒眼拙,對珠寶首飾沒什么研究。”
“你方才不是說它眼熟?”
棲遲撓了撓頭:“眼熟是因為,這釵子,與章大哥家里的一枚很相似,章大哥家皆是字畫,當初桌上有女子的配飾,徒兒沒忍住多看了幾眼……也可能這些首飾原本就長得相似,是徒兒記錯了。”
“章皖……”黛烏瞇了瞇眼,靜默良久才繼續(xù)道,“方才在斯家有何發(fā)現(xiàn)。”
少年連忙壓低聲音道:“徒兒遠遠望見,斯府門外掛起了白綢。”
這有些超出了她的認知范圍。
“白綢?”
“就是,斯府有人去了。”
“何人。”
“聽旁人說,是斯家家主吃了道士煉的長生丹,七竅流血去了。道士連夜逃離了斯家,如今正被全城搜捕。”
說著,少年皺了皺眉:“師父,徒兒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一出出的,道士究竟圖什么……如今道士離開了斯家,那兩只貓妖的請求,咱們是不是就不用費心了?”
黛烏隱約覺得哪里不對勁,可如今的情況來看,線索實在是繁雜瑣碎。正思量著,不遠處一白袍女子面色慌張地向二人奔來,驀地拜倒在跟前:“大人,大人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