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凌遠也是迫不得已，為了讓族人能安心地離開，給他們信心勇敢地踏出這一步，他只得又扮了次神棍。好在九絲山地處偏遠，因為那些風言的緣故，除了族人也不會有外人過來，之前又特意囑咐過，否則要是被別人看到了，還不知會生出什么事來。

幾千里的路程，隔了千山萬水，若是沒有一股信念支撐著，很多人恐怕走不到那里。給他們一個希望，哪怕是假的，總好過什么都沒有。作為一名醫生，這樣的事情他見過很多，也做過很多。

本還想拿出些水果酒漿與大家同樂，想想還是作罷了，這樣情形下很難不引起族人的聯想和誤解，也會牽扯出許多意想不到的事來，于是便只是說了些‘娘娘祝福我族人福壽安康，祝福大家一路平安’之類的話。

但對于僰人來說，已經足夠了。

賽神節這樣的節日與其他民族的節日大同小異，族人們聚在一起喝酒淡天，圍在篝火邊舞蹈祈福，只是今年更多了些歡樂和希望，也多了些神秘的意味。凌遠除了在重要的場合里露了幾次面，并沒有過多地參與其間，他很快便會離開，還有很多事需要事先做好準備，如何與官府交涉，規劃遷徙路線，每日、每月的行進路程，遇到突發情況當如何處置……，盡管作了許多最壞的打算，實際上凌遠心里明白，很多問題是不需要他們去解決的。三娘帶領族人為朝廷立下那么大的功勞，在決定將他們收入錦衣衛之時，老師他們當是已認真考慮過了僰人舉族遷去北方的可行性或者說必要性，因為無論是從穩定軍心還是從消除各方疑慮等方面來看，這對雙方而言都是一個最好的選擇。而僰人現在以自證清白這樣一個借口提出來，打出這張悲情牌的同時也給了朝廷一個臺階，運作得當的話還是能做些事的，朝廷方面于情于理都得給他們一個交代的，這一路之上自不會允許生出任何事來。

明白歸明白，但該做的事一件也不能落下，與長老們商議出一個大致的框架來時，天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

送走了幾位長老，墨巖從外面掩上了房門。

一陣輕微的眩暈過后，凌遠慢慢睜開眼睛，發現置身在一個直徑大約五米左右圓形大廳里，象是一個蛋糕盒的大廳里空蕩蕩的，墻壁上除了幾扇門沒有任何裝飾標識，抬起頭，頂上的天花板發出柔和的光，看不出是什么材質，看了看腳下，腳下是玻璃棧道一般整塊的透明地面。透過地面能很清晰地看到他那間臥室中的情形，就象是站在臥室透明的天花板上。他留意觀察了那幾只圍著燭火飛舞的蟲子，動作比現實中緩慢了許多，象是電影中的慢鏡，能清晰地觀察到翅膀扇動的軌跡。

“你在找什么？”，潘朵拉從一扇打開的門里走出來，學著凌遠的樣子低著頭轉著眼睛，看了一會兒便放棄了，黑色高跟鞋在地面上敲了兩下，“很結實的，不要擔心。走，去看看您的房間”。

凌遠點點頭，潘朵拉便走過去打開一扇門，里面一個客廳樣式的大房間里，簡單的家俱、幾盆蔥綠的盆栽，簡約雅致，倒是很有符合他的品味，角落里有一道樓梯。

“系統贈送的，都是些便宜貨”，潘朵拉有些不滿地撇撇嘴，“為什么要接受系統的報價啊，本來我們完全可以再升一級的”。

接受系統明顯過低的報價，眼下雖然是吃了些虧，但有舍才有得，不能只看到眼前。凌遠沒有理她，退出來打開了第二扇門，是個倉庫，空間比之前的那個明顯大了許多，以前買的那些東西幾乎把之前的空間都塞滿了，現在堆放在角落里卻顯得很不起眼。

第三個房間也是一間倉庫，比之前那一個還要更大一些，而讓他眼睛一亮的是，之前存放在潘朵那里的那些東西竟然都放在了這里。

第四扇門里象是間健身館，跑道、泳池、健身器具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塊象是跆拳道競技場的場地，只是角落里的那個大玻璃缸看著有些莫名其妙。

打開第四扇門，凌遠不由皺起了眉頭。手術室！聯想到第一次交易時那個賣家贈送的那一套外科手術刀具，很可能也是系統為自己挑選的。現在又送了一間手術室，手術器具又都是自己所熟悉的，看來這個系統顯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來歷。警惕之余心下也微微一熱，不管他們或者說它們想要達到什么目的，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來歷，就應該不會送一個沒有用處的東西，“我是不是可以帶其他人進來？”。

“可以是可以，不過私人空間具有排他性，任何生命體進入這里都會失去意識”，潘朵拉笑嘻嘻地靠過來，“如果您要會客，可以向系統申請專屬公共空間，不過那要升到第二級空間才可以哦”。

凌遠點點頭，排他性在他眼里自然不會是個缺點，自也懶得聽她再推銷什么升級后的好處。

“這是我的房間”，見凌遠不搭理她，潘朵拉也不生氣，跑到那扇打開的房門前優雅地作了個邀請的手勢。

看到房間里那個熟悉的廣場就知道是什么了，你說是你說的那就是你的吧，你喜歡就好。

見凌遠看一眼的興趣也沒有徑直走向下一扇房門，潘朵拉撇撇嘴，從房間里拎出個小黑箱子跟上去。

“這是什么？”，凌遠轉過頭，瞧這家伙一臉獻寶的樣子，他也不能裝著看不見。

“好東西”，潘朵拉神秘兮兮地探過腦袋，“從黑市里買的”。

黑市？這淘寶網竟然還有黑市，那會不會有黑幫黑手黨？心念一動便進了潘朵拉的閨房，可在里面轉了半天也沒找到什么黑市的入口，難道這家伙還有自己特殊的門路？看著潘朵拉明顯靈動了許多的眼眸，心中生出更多的警惕。

“您放心，我絕對沒有亂花錢”，凌遠的眼神把顯然把潘朵拉給嚇著了，“這真是好東西，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打開箱子，里面是一只針管和一小瓶針劑，“DP174型強化劑，能全面提升身體素質，見效快，效果也非常好”，小心地看了看凌遠的面色，“退、退不回去了”。

全面提升身體素質，不會是想拿我作小白鼠吧？應該不是，自己若是出了什么事，對她可絕對沒好處。抬頭見潘朵拉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凌遠也不由好笑，昨天還大呼小叫一副爆發戶的樣子，在我這兒裝什么可憐啊，“買了就買了吧。缺什么東西你自己看著辦，記得給我多備些食物就可以了”。

“不能亂用的，我們還要升級呢”。

廢話！不知道你成天惦記這個，我會這么大方？無所謂地擺擺手，“隨便你吧”。

“真的？這可是您說的哦”，生怕凌遠反悔一般，潘朵拉連忙跑過去推開了最后一扇門……

“墨巖”，回到臥室，凌遠打開房門，“把四郎帶來”。

四郎是三娘的愛犬，一只黑色陜西細犬，已經很老了，眼睛也已經看不見了。跟著墨巖慢吞吞地走進來，細長的腦袋在凌遠腿邊蹭了蹭安靜地趴在了主人腳邊。凌遠蹲下身，輕輕撫摸著四郎的腦袋，如果你走了，三娘一定會很傷心吧，“四郎乖，我帶你去找三娘”。

四郎伸出舌頭舔舔凌遠的手，嗚咽了一聲。

墨巖默默地退出去掩上房門，凌遠抱起四郞回到了那個空間。

手術室里，四郎靜靜地趴在手術臺上，有呼吸有心跳，卻對凌遠的呼喚和動作沒有一點反應，象是進入了一種深眠。

墨綠色的針劑一點一點推進四郎的身體里，凌遠在手術臺邊坐下來，仔細地觀察著四郎身體上發生的細微變化。

干枯失去光澤的毛發脫落下來，露出滿是皺褶和斑點灰敗干癟的皮膚，又漸漸變得紅潤豐滿現出優美強健的肌肉線條，黑色的毛發一點點生長出來，綢緞一般柔軟光澤。

“下次見到再買一些，不需要太多”，又觀察了一段時間，四郎除了身高和體長稍微長了一些，并沒有出現他所擔心的那種長出板甲、長角之類的變異，凌遠稍稍放下心來走出了手術室。這個什么強化劑不經過多次試驗、長期觀察，他是不會用在人身上的，至少自己不會用。

“那可說不準，這種好東西便是黑市里也是很少見的，這次是我碰巧遇到了”，潘朵拉好奇地探過腦袋向里面張望，見凌遠瞪了一眼帶上房門，訕訕地縮回腦袋，“嗯，我記著了”。

“八股文雖有些長進，但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不要驕傲更不要松懈了”，鄉試這一關算是闖過來了，接下來便是會試，想躲過去是不可能的，老師那里就不會答應。會試在明年二月舉行，算算日子也沒多少時間了，指望自己能寫出什么八股名篇來，難度不是般的大，指望著天上再掉下幾塊大餡餅也不現實，可鄉試的表現擺在那里，若是會試考得不成樣子肯定會讓人生疑，說不定就會有人把鄉試翻出來再搞出個什么鬻題案來，海大人一生清名可就毀了。

“還要寫啊”，潘朵拉轉著眼睛，“很難的哦”。

又要和我談條件，可你讓我到哪里再去找一座九絲城去？把皇宮賣了肯定能連升幾級，我便是有那個膽子也不能作那歷史罪人啊，九絲城歷史上被劉顯一把火給燒了，賣了也就賣了，權當是搶救歷史文物了，自己來到大明朝之前故宮可還健在呢，“不行就不要勉強了，我自己想辦法”。

“不勉強，不勉強”，見凌遠轉身要走，潘朵拉連忙張手攔住，“那您能不能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請求，真的，就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