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番外 鬼殿醉仙
- 一番鷗鷺
- 砂糖橘貓
- 3146字
- 2019-08-27 00:39:41
中秋佳節(jié),月明星稀。
宗南華從白天就開始按著傳統(tǒng)給神仙府上分月餅。
“窈之洲府上三人,窈之洲喜甜,不吃五仁……”宗南華跟魔怔了一般,執(zhí)筆在紙上飛速記錄著,“那給他豆沙好了。”
宗南華在神君府上忙的焦頭爛額,神君府的主人確是在一旁喝的爛醉,躺在瑤池的蒸汽水霧里,把宗南華剛剛分好包起的月餅盒子拆開,每種味都咬一口。
“長秋雁!!!你能不能別在這折騰我了?”宗南華手下筆跡不斷,回頭怒吼,“許方思府上一個人,許方思喜咸,不吃蛋黃,得送一打肉餡月餅過去。”
長秋雁提著銀酒壺,吟詩不成對,望著頭頂看著鍋口大小的月亮“鬼哭狼嚎”。
宗南華看著那個不成器的東西,思忖再三,在心中默背《道德經(jīng)》,才沒有把筆甩出去:“你不干活麻煩你閉上嘴趕緊去睡吧,或者你去找江思悼賞賞月吧,求您了大爺!!”隨即又立即開始鬼上身式默念,“江思悼……江思悼府上只有兩個女孩,江思悼好像喜辣,我去哪給他找辣味月餅啊啊啊!”
長秋雁喝空了一壺酒,發(fā)覺池中水有些涼了,搖搖晃晃起來披上衣服。
宗南華冷哼:“你一個大男人天天泡在池子里,也不怕蛻上兩層皮……你你你別碰我剛裝好的月餅!!!”
長秋雁頭發(fā)全散落著,掛著水浸透半個上身,青色的薄衫略微有些透,樣子倒是不顯得狼狽。
宗南華無奈扶額:“你到底想做什么!”
長秋雁靠著桌邊的一摞月餅盒子,笑的放蕩不羈:“哈哈,想斬妖除魔,想造福蒼生,想溫香軟玉美人在懷~”
宗南華頭也不回:“斬妖除魔?現(xiàn)在中秋佳節(jié),妖鬼都不出來作祟了,你本事那么大,下去找淮憬過兩招啊!”
長秋雁默不作聲,淮憬只以為他喝酒喝懵了,一時找不到還嘴的詞句,又或者良心發(fā)現(xiàn),不忍心看他眼中暴起的紅血絲。
安靜良久,宗南華覺得不對勁,終于抬起頭:“長秋雁你個酒鬼是不是睡著……艸!”
一回頭,哪里還有長秋雁的人影?
筆墨甩糊了宣紙,宗南華連椅背上的外衫都沒拿,撞翻了一摞月餅盒,黑著臉奪門而出。
金火鬼殿。
長秋雁執(zhí)劍,背貼著墻小心翼翼地,從房頂?shù)慕鹜唛苌下湎隆?
“我艸!”長秋雁摔進水中,“這鬼老板比我還嬌氣!這么大的水池子這么熱的水,這大殿里是養(yǎng)魚麼?”
方才不久才在神君苑的庭院“養(yǎng)魚”的長秋雁,這時倒是“正直”地批評起這鬼殿主人的奢侈矜貴來。
長秋雁抬頭環(huán)視一圈,從屋頂?shù)降顑?nèi)設(shè)置,幾乎都是金子,金色的磚,金色的瓦,金色的梁柱,金色的……
“哇呀呀呀”,長秋雁回頭看到水中還有一人,驚得后退激蕩一圈水花。
淮憬赤著的上身露出水外,張開雙臂依靠在池邊的金磚上,臉頰鼻梁胸口,都是在往下落的水,估計是他剛剛拿一番動靜濺上的。
淮憬?jīng)]有怒意,斯文俊秀的臉揚著一副奸商才有的謙恭假笑:“喲,良辰美景,這是天界惦念著我這個孤家寡人,記得年禮捎上了我一份?”
淮憬被他笑的后背發(fā)麻,酒醒了大半,呵呵干笑幾聲,心中大喊不妙:“是啊是啊,我這不是下來看看您府上幾個人,可有姑娘親信之類,好讓宗南華算月餅時給您捎上一份。”
淮憬笑而不語,長秋雁只覺得尷尬,轉(zhuǎn)身往門外跑:“既然鬼老板您府上就一人在,不知道哪種月餅合您的口味,隔日我教人給您送下來!!”
淮憬?jīng)]做反應(yīng),盯著水中方才還有人的一圈漣漪輕笑。
那已經(jīng)到殿外的聲音又漸漸接近:“誒不好意思……”
長秋雁飛奔回來,擼起袖子在水中摸索,提起一個物什:“方才走的匆忙,把劍落下了。”
說罷再次飛奔而去。
淮憬站起來,慢悠悠穿上衣服,踩出瑤池,沒有穿上褲子,赤腳走在金磚上,長袍下一雙腿比女人纖細修長了不止一星半點。
“那個……實在是萬分羞愧”,長秋雁的聲音從他背后傳來,“您這鬼界里設(shè)了結(jié)界,我飛不起來,還請您指點一下出路。”
淮憬回頭,對上長秋雁的眼睛,笑意不減,反而多了幾分挪喻。
長秋雁咳嗽一聲,掩飾一下尷尬情緒:“方才出門發(fā)現(xiàn)飛不起來,回來準備再叨擾,看到您更衣不便,便是自覺回避了一下沒有出聲。”
淮憬負手搖頭,向他一步一步走去:“問路啊,這你可問對人了,從你身后的門出去,左拐,跨過兩個路口,在最矮的房子那里右轉(zhuǎn),有一片湖,湖邊竹林最密的那邊,你走進去……”
他說著,每說一句就進一步,長秋雁毛骨悚然地緩步后退,逐漸逼近門口的臺階。
“……就出了結(jié)界。”長秋雁轉(zhuǎn)頭向臺階下跑,猛的撞上軟綿綿的東西,又把他彈回來,定睛一看反倒是什么都沒有,心道:大意了,竟然讓他在殿門口設(shè)了結(jié)界。
他面上表情不改,回頭神色一滯:“鬼老板,您別離我這么近,我有些……悶。”
淮憬身上味道清冽,就像是四周遍布的竹林,身上還剛浸泡過熱水,氣味在熱騰騰的蒸汽中散發(fā)開來。
長秋雁也剛沐浴過不久,此時衣衫全濕透,淡淡的花香被掩蓋的很難察覺。
淮憬傾身貼近他,逼迫長秋雁步步后退,但是無奈背后貼著結(jié)界,軟乎乎卻柔韌的很,像床榻一般,把他深深的陷了進去,卻也無從退路。
看著越發(fā)逼近的那張臉,長秋雁能感覺到臉上癢癢的頭發(fā)拂過,長秋雁很不自在,不由自主的偏開頭,卻望到自己濕透的肩膀上青色的衣衫,透出皮膚的粉色。
好死不死,這片濕透的衣裳上纏著兩人的頭發(fā),還垂落著淮憬扎頭發(fā)的紅色細繩,尾端墜著穗子。
“啊啊啊啊!”長秋雁走神片刻,突然感覺腰間被人掐了一把,條件反射伸手一推,反手就拔出了劍。
淮憬輕飄飄向后一退,躲開了這毫無章法的一劍。
淮憬的頭發(fā)纏住了長秋雁的頭發(fā),兩人的發(fā)絲糾纏不清,長秋雁只覺得隨著動作,扯得頭皮微微一麻,鋒利的劍刃削下淮憬指節(jié)長短的一段發(fā)絲。
長秋雁怔楞,突然背后的結(jié)界像一雙手一樣,推了他一把,他踉蹌著,向前撲倒,正巧撞進淮憬的懷里,沖力使得兩人不斷后退,反而又跌回中央那片瑤池。
長秋雁在上,淮憬在下,兩個人的重量卻異常沒有沉進水底,虛浮在水面,長秋雁緊緊壓在淮憬身上。
長秋雁的腳踝觸及淮憬的腿側(cè),才意識到淮憬的身體冰涼得滲人,像是北方冬天的鐵器。
長秋雁哆嗦了一下,撐著身體爬了起來,感覺自己渾身像是被凍僵了一般,寒冷到關(guān)節(jié)都鈍住了。
淮憬噙著笑,如平躺在床榻一般,悠哉悠哉,像早晨起床那樣,扶著長秋雁坐起來,把長秋雁放進
熱水中,端了池邊的酒杯:“真是抱歉,是我疏忽了,代神官您是受寒了,喝杯酒暖一下吧。”
不用猜也知道他絕對是故意的。
淮憬也想不來他有什么詭計,還是簡單的想折騰他,反正現(xiàn)在的局勢就是他無可奈何,干脆就著淮憬的手,咽了那一杯酒。
甘甜,長秋雁的想法剛冒出來,就被喉嚨里辛辣灼燒的味道嗆得咳嗽起來。
身體也漸漸暖和恢復(fù)直覺,長秋雁撲騰著爬出來,咳嗽刺激得他睜不開眼睛,一時沒看清池邊的矮桌,被他踢翻,酒和水果撒了一地,他“噗通”撲倒在地,佩劍廝鳳飛出去撞到柱子上,震的門外的牌匾落下,把結(jié)界撞開一個口。
長秋雁覺得自己已經(jīng)沒臉見人了,撿起劍就滿臉通紅落荒而逃,淮憬也不阻止,只是低頭看看自己剛剛換上的衣服又濕透了,有些無奈地皺眉,伸出雙指扶了一下眉心。
長秋雁左拐右拐,順著剛剛淮憬指的方向,果真看到一片竹林。
長秋雁匆忙跑過去,誰知踏進去,就只覺得腳下一空,竟然從高處落了下去:“哇呀呀呀!”
說高不高,但真摔下去估計也得斷條腿,還好落地覺得身下有個軟東西接住了自己。
“我靠!”宗南華的聲音響徹空曠的天空。
代神君庭。
長秋雁又換了一身衣裳,出來尷尬地看著還在統(tǒng)計月餅的宗南華。
“所以,他沒把你怎樣?”宗南華顯然不可置信。
長秋雁臉色一紅,宗南華低著頭并沒有看見。
長秋雁咳嗽兩聲:“哼,當(dāng)然!他能奈我何,我砸了他的牌匾剪了他的頭發(fā),他還得請我喝酒!”
宗南華嗤笑:“你覺得我會信?淮憬什么時候那么好說話了!”
長秋雁目光一瞥,有些尷尬,強裝鎮(zhèn)定:“呸!給你看看。”
他從肩膀上摘下當(dāng)時兩人纏住的那一縷頭發(fā):“這和我的頭發(fā)顏色都不太一樣,正是我拿廝鳳削斷的,這可是我的戰(zhàn)利品,要好好收起來宣揚一下,代神君夜斗鬼老板,怎么樣?”
宗南華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呵,聽著總覺得不正經(jīng)。”
長秋雁不理他,兀自尋了一根紅線,把那縷頭發(fā)束好,收進了床頭的抽屜里,和他四界尋來,最珍重的秘寶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