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神官駕到
- 一番鷗鷺
- 砂糖橘貓
- 2183字
- 2020-05-02 12:00:00
兩人左一句右一句聊到快到寅時,淮憬看著長秋雁困得不行,側躺在床上東倒西歪的樣子,終于放低了聲音。
他上前輕輕把長秋雁的胳膊放下,給他掖好被子,足尖一點,悄無聲息地往門外走去,忽然想起什么一樣,足下一頓,回身又走到桌邊,輕輕熄了桌上的油燈,再放輕了腳步,拉上門離去。
水云間旁邊靠著樹林,周遭隱沒在一片漆黑中,夜里從山谷來的風涼的刺骨,只有一身黑衣的淮憬自一片陰影中出來,衣領的金線在月下鍍著一層淺淺的光。
他本身感受不到寒冷,也不會因為門外溫度的驟降而不適應,但借著召渚的這具軀殼卻感覺得到身上溫熱的氣息在流逝,逐漸的消散在空中。
淮憬低頭,盯著召渚這具身體空蕩蕩的手掌,手指空空地握了幾回,總覺得手掌的溫度還能再留一會兒。
直到周身的余熱散去,指尖重新歸于麻木的僵硬,他才拂袖離去,遠遠的躍起,向著召渚住的別院去。
天色剛開始蒙蒙亮,長秋雁才是睡得熟的時候,做著美人在懷的美夢。
大胸細腰的小美人在他懷里紅了臉,他扶著人家的肩膀湊頭到耳邊說幾句葷話,逗得小美人嬌滴滴錘了一下他的胸口,跟小貓撓癢癢似的,低頭嬌嗔道:“討厭~道長!”
一句討厭膩歪得像水一樣,怎的后邊一句道長雖然輕,卻中氣十足得像個壯漢似的?
長秋雁被這一句啞聲的嗓音給嚇得一個激靈,手腳揮舞這就要把懷里的“人妖”扔出去。
沒想到手一抬起,就穩(wěn)穩(wěn)當當呼在一個人的肩膀上,長秋雁這一下沒收著勁,聽見一聲悶哼的時候才剛手忙腳亂地爬起來。
“召渚?”他一睜眼,就看見一身布衣的召渚站在他面前。
長秋雁起初還當是淮憬那個殺千刀的東西,哪知道睜開眼就又看到召渚小媳婦似的站在一邊,捂著被打到的肩膀倒抽氣。
長秋雁不知道那一手使了多大勁,召渚眼角淚汪汪的,低著頭好像委屈的很:“前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擾你的?!?
長秋雁心里那是酸的很,有些尷尬還有些愧疚:“不好意思啊,剛才做了噩夢,不小心誤傷你了……你是有什么要緊事嗎?”
召渚穩(wěn)了一下:“是……有個自稱是你朋友的道長要見你,父親已經(jīng)帶他去大堂了。”
長秋雁疑惑:“我朋友?長得什么樣?”
召渚抬頭想了一下:“唔,長得挺好看,個子也高,身形偏瘦,看著好像脾氣好像……不太好?”
長秋雁聽著這仿佛開玩笑一樣的形容,心里無奈的很,關鍵他并沒有想到自己在下界還有什么熟識的朋友。
長秋雁搖搖頭:“一時想不起來,算了,等我洗漱一下隨你去見?!?
召渚順從的行了個禮,退了出去,站在門外等他。
長秋雁懶懶散散地洗臉穿衣束發(fā),準備出門的時候,又看著桌子上的油燈愣了一會,仿佛看著有人手掌輕輕攏著油燈,帶著燈火搖動。
他感覺眼前又出現(xiàn)了淮憬那總是看著溫和,卻又耐人尋味的淺笑。
嘖,昨天何時睡著了,似乎是忘了跟他道個別,看起來他已經(jīng)消了替身術,把召渚還了回來,那他……應該走了吧。
長秋雁推門,又看著召渚站在門外凍的泛紅的鼻尖,跟昨天燭光里那個人狡黠的樣子天差地別。
為何同一張軀殼里裝了不同的靈魂,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他嘆了口氣,搞得召渚不知所以,只覺得他還是在因為沒睡醒被打擾而惆悵,于是一路低著頭也沒說話。
長秋雁剛推開會客堂的門,就看著坐在一邊一身華貴衣冠,低頭喝茶的宗南華。
宗南華生的高挑又纖細,長相隨了南方的母親,眉目不像長秋雁這樣的深邃,一雙杏眼圓潤周正,瑩瑩透著水光,皮膚白的透光,唇紅齒白,鼻梁細窄,眉毛狹長,頭發(fā)濃黑,高高的束起來。
看著就是溫柔的翩翩公子,可長秋雁一瞬間就只覺得背后發(fā)涼,召渚只見長秋雁扭頭就想拉上門掉頭跑。
宗南華扭過頭來,眼神兇狠,啪地把茶杯放下:“我都來了,你還想去哪?”
長秋雁僵硬地扭頭,扯出一個笑:“我……我沒有去哪,我這不是趕忙來找你了?”說話間他就求救地看著召歸,可召歸絲毫沒注意,帶著召渚出去了,還貼心地替他們關上了門。
宗南華“哼”一聲,慢慢站起來:“長秋雁,你可真好樣的,你一聲不響說走就走,上天界的事情你都扔給我,我足足找了你大半個月,突然發(fā)現(xiàn)你的靈力消散了,我以為你怎么了,不眠不休把凡間翻了個遍,剛剛感知到你的靈力,連夜從凡間趕過來!”
長秋雁低著頭不敢說話。
宗南華吹胡子瞪眼地,明明溫柔似水的一張臉硬生生氣的一副尖酸刻薄的樣子,好像哪家的怨婦:“你可好,躲在人家家里一天天吃飽喝足睡得個日上三竿,”宗南華氣的眼圈都紅了一圈,“你可知道我被上界那些臭不要臉的老東西擠兌成什么樣子,我都三天沒睡過一覺了!”
長秋雁心里那不是沒有虧欠,他也開始自責,低著頭試圖討好宗南華:“嘿嘿,這……這不是給我在上邊憋壞了嘛,虧得你掛念我,我回去任你差使,給你立個字據(jù),把那堆亂七八糟的事都處理了……”
宗南華眼睛一橫,額角青筋都起來了,恨不得把長秋雁掐死:“立字據(jù)?呵,我管你作甚,那些本來就是你的事情,怎么反倒好像我逼你不成,你愛做不做!”
其實宗南華沒飛升的時候,還一直對長秋雁這個早早得道飛升的少年才俊欽佩的很,聽著父親的話把長秋雁膜拜的很,心甘情愿的鞍前馬后地伺候著。
反倒是飛升之后天天形影不離的,宗南華才發(fā)覺這人的不靠譜,說好聽點叫閑云野鶴,不好聽就是胸無大志,上一任神君也不知在想什么,要傳位給他。
宗南華每天跟老媽子似的,得管他起居三餐,給他洗衣磨墨,后來長秋雁繼位之后更得寸進尺,宗南華跟在后邊替他處理文書,整理供奉,安排人員調(diào)動,長秋雁每天就四處找美酒美人,跑到外邊給他惹事。
宗南華就這樣每天跟著長秋雁給他善后替他干活,硬生生從一個溫婉公子逼成這么個動不動就橫眉豎眼的棄婦樣子。